“你!”吴王李恪还要说话。
李善适时地打断了他,一人一次让闭嘴,谁也别挑他的理。
“好了,说事情就说事情,不要扯这些有的没的,既然太尉不赞同朕下罪己诏,那么吴王李恪的建议朕就得考虑了。
尚书省必须有人出来承担责任,左仆射于志宁于大人,年事已高,主要在家专心修撰国史,尚书省的事务,他不常过问。
当时是右仆射褚遂良主事,这罪责,第一责任人当是他,可是他如今已经贬去做了刺史,官职太小,罚他恐怕不能让天下人知道朝廷整顿吏治的决心。所以……”
他顿了顿,抬眸又瞥向了长孙无忌,用商量的语气说:
“将吏部尚书贬做睦州刺史,也让睦州百姓知道知道,出出心中的怨气。”
长孙无忌一听,立时便站了起来,拱手说道:
“陛下!高大人年事已高,并且最近病多缠身,陛下怎么忍心如此对待老臣?再说,百姓生死离别的怨气,怎么会是将一部尚书,贬做刺史能平得了的?”
李善其实也并没有真的要贬高季辅,于是直接说道:
“那……那换户部尚书?吏部官员考察不当,户部征税不查年景,他也有错。”
“陛下!”长孙无忌又喊了一声,心中呐喊,我刚刚说得你都没听见么?
你将哪个贬了,在百姓眼里,都依旧是高官,有什么用!
李善似乎这才反应了过来,他将右手放在身前捻了捻,沉思着说道:
“哦……也是,贬做刺史,依旧是封疆大吏,这么大的一个罪名,要平民愤,贬官恐怕是不行……那直接解官回家吧。可舅舅说得是,都是功勋老臣,辅佐朝廷多年,解谁都不忍……”
他说着,就将眸光转向了长孙无忌,他现在多想长孙无忌自己说,他愿意承担责任。
他只要说了,便是个态度,便是退了一步,只要他能退一步,这君臣关系便有的救,他也不会真的就让他解官回家。
可是长孙无忌一直黑着脸,眼神灼灼地瞧着年轻的皇帝,似乎很是激动,很是生气,但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李善瞧着他,高阶御座之上,站起来视线更高,他平和的眉眼像是冷眼瞧着世间冷暖的菩萨似的,等了他许久。
最后他垂眸一敛,似乎敛去了许多的失望,随即淡淡地说:
“那便委屈一下高大人吧。他年纪大了,又好久都没来上朝,趁着这个机会,回家养老吧。”
他说罢便转了身,又坐了回去,眼睛再也不瞧长孙无忌,明显是不愿意再多说话了。
……
……
那天宴席之后,李善一直都很沉默,吃罢饭之后,就一直坐在案几前,处理剩下没有看完的奏章。
武柔就在一旁看着,见他时不时地就走一下神,似乎有些心神不宁的,便走了过去,小心翼翼地挨着他坐下,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问:
“陛下,是不是累了。你要是信得过我,我帮你看,捡重要的告诉你。反正都是三省已经处理过的奏章。”
李善从愣神中醒了过来,瞧了她一会儿,微笑着说:
“你胆子真不是一般的大,这种话也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