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她能躲到哪里去呢?天都快黑了。”
五公主身边的几个嬷嬷宫女,为了找失踪的侍读、即安王府的郭络罗格格,已经在满目金黄的畅春园里,转悠大半个时辰了。
玩归玩儿,闹归闹,十一岁的五公主没有太大的恶意。在她意识中,不过戏谑了几句而已,但郭络罗格格向来对生身父母的话题敏感,气愤之下,竟然跑了出去,怎么找,都找不到。
一行人寻到露华楼附近时,都有点走不动了,倚着湖边的石头歇脚。
夕阳映在秋日平静的湖面上,金光无限淋漓,美不胜收。
桃堤上,数百盆黄菊怒放。独占畅春园,杀尽百风头。
既然歇下,再站起来走动,可就难上加难。但她们又不敢偷懒不找。
掌事嬷嬷眼皮耷拉着,有气无力。
“她总不能跑到楼上去吧,这楼太高,我可爬不动。”
领头的既然这样说,一个机灵些的小丫头,自告奋勇去检查。
连个凳子都没有,搬得干干净净。
郭络罗格格到底年纪小,被八阿哥甜言蜜语哄了一阵子后,慢慢收住眼泪。
“怎么回事?”
她是个孤女,富有、单纯,简直是命运为他的登基,铺就的黄金之路。
“别走,还没说完呢。四公主能给你的,我一样可以。她不就是,手里有几个,听命的大臣吗?我也认得呀!等咱们成亲,我是你的福晋,有了名正言顺的身份,这些我都给你安排!”
“我后悔了!”
八阿哥轻轻坐在榻边上,想给郭络罗格格盖上夹被,不料,被她猛地掀开。
“你要知道.”
“都是群狐狸。成天不干正事,只会勾引你。”
“怎么了?生这么大气?叫人递话,非要见面的是你。来了,又不理我。”
妆奁中的金银珠翠,争先恐后,迸发出光芒。
“我不理会她们,还不成吗?”
这句,必须由郭络罗格格,主动说出来的话。
“妈妈安心等着,我这就去看看。”
“阿哥到了年纪,身边都得有人。我都十三岁了。为了你,还推迟了一年呢。这回,无论如何逃不过。罢了。你不喜欢她们,我少碰。”
她可以跑腿,垫钱贿赂太监的赔本买卖,那是绝不做的。
“骗人!我都知道了。太后,给你安排了四个通房伺候的宫女。就三天前,你跟她们”
隐约,像是八阿哥身边的人。
“我正好歇歇手腕。要有差使,就进来吧。无妨。”
“是,我都知道。我要做皇后。不做皇后,我永远都越不过公主们。四公主和五公主,都得在我生辰时,向中宫皇后,下跪行礼。”
那个宫女刚要使勾引手段,做出些妖娆媚态,八阿哥却不再搭理她,径直走向书案,自己动手清理笔洗。
“自然。你当你的差事,咱们兄弟,也不是在睡晌午觉啊。四只眼睛盯着呢。”
里头自然是一览无余的格局。房间当中极大一张黑漆雕的高脚书案,上头满满当当的笔墨纸砚,左边是书法帖子,右边是八阿哥奋笔疾书的一厚摞子成果。
虽然没有床,却搬来一张宽敞的矮榻,足足能躺下三个人。梨木的圆桌精巧新颖,上头当季水果、咸甜糕点,一应俱全。还摆着几件女儿家用的妆奁,因为怕外头看见不敢点灯,这些都淹没在黑暗中,勉强能看出个大概而已。
“瑜儿,你睡着了吗?”
“二位小哥辛苦。可否,行个方便?”
“桌上盒子里的首饰,总能值个五千两银子。你拿去当了吧。我戴别的也一样。我听说,那个高士奇胃口极挑,不是稀罕东西,绝不收下。你想结交他,要送礼,就送件镇得住场面的。”
“我自己喜欢站着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