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公主,难道高某这一生,都是错的吗?”
“不知此番.”
“高大人说的是水仙吧。背叛二公主,投靠我的那个宫女。她种种行径,已犯皇家大忌。我即便袖手旁观,她也活不长。既然是必死之人,我便用上一用又何妨。”
“难道公主看不出吗?索额图,也是必死之人。”
三十年的相濡以沫,点点滴滴,慢慢翻涌在眼前。
高士奇看海枫要走,急忙高声挽留。
“我就是怕他死了,所以才要自己动手。他可千万,不能死在我前头。”
是啊,他们切磋诗词歌赋,纵情于水墨之间,何曾谈论过,江山社稷,宦海浮沉?
已到知天命的年纪,天文地理,周易八卦,能用学问震慑住康熙的高士奇,生平似乎第一次,找不到答案。
“公主又不是头一次杀人,何必如此谨慎?”
高士奇没有回应,只是长久地盯着暖阁地龙中,跳动的橙红火苗。
高士奇看她眉头越皱越深,便知道回天乏术了。
“高大人要宽怀啊!郁结到这个地步.”
一搭上脉,她就察觉出不对。
面对陷入混乱和怀疑的高士奇,海枫能看出,今天是说不下去了。
“终不成旁人嘲讽我两句,便要打要杀的。”
说毕,将右手伸出。
海枫不自在地,在坐垫上动了几下。
两厢扯平后,高士奇是个老人,以海枫的教养,真不能就叫他远道而来,却无功而返。
“我终究是个局外人。高夫人真心所求如何,高大人回去细细思索,自会知晓。但我知道,她必定十分在乎你。索额图眼下看来,还气数未尽。你若硬碰,丢了性命,高夫人如何能够安心?孰重孰轻,你再权衡一番,定夺不迟。”
高士奇上上下下打量着她,赞许地点头。
“那不一样。”
“索额图固然不厚道,但在我看来,高大人也没高明到哪里去。试问一句,难道高夫人曾经亲口对你说过,她想做宰相之妻,一品诰命?”
海枫又去抓他的左手,仔细查验。
“索额图。我要杀的人,是他。公主不感兴趣吗?”
看来,这是她不清楚的恩怨。
“钱财我有,也不为权术杀人。你与此人恩怨,与我无关。我这就去修书一封,高大人可凭信,去叶桂处求诊。他治不治,我不能承诺。”
总有三十年了,他怎么都忘不了,那一天,那几句话。
这个索额图,真是一张嘴得罪完了天下人。
海枫虽然没有直接接触过高夫人,但一个女人的消费习惯,进而品行如何,从印子钱的借贷明细上就能看出五成。而且,她还派人打探过高府。
放下撩起的门帘子,海枫转身面对他,尽量调和他激动的情绪,免得加剧病情。
海枫惊讶地挑眉。
“我生平,没有做过助人不利己的事。本来,公主若答应帮手,那高某也准备了一个秘密,用来交换。说来也怪。自打认识殿下,总觉得心中惴惴不安,仿佛,前世欠了公主一般。既然如此,那我直说无妨。这事,陈廷敬应当也知道。您只管问他。若他敢不说,您再派人来问我。”
从前高士奇的狂妄,和他此刻的诚恳,其间的落差,让海枫不敢掉以轻心。
“到底什么事?”
“殿下,我只知道些零碎的消息,陈廷敬,恐怕更明白。我只有一句话奉劝:请额驸,从青海收手吧。他这是,自掘坟墓。”
詹事府詹事是正三品,而且是专门处理皇家事务的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