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路走多了,迟早会遇到鬼的,钱先贵这是自掘坟墓,他以为自己聪明,还沾沾自喜呢。
文瑾心中有事,却有人还要烦扰,石振宗终于有了空闲,跑过来检查文瑾最近的武功练得如何,自从去年,窥破文瑾的女儿身,文瑾便有意和他疏远,这一年他没少懊悔,只怪自己嘴巴太快。
石振宗还带着一位小堂妹石明湖,虽然才十二岁,却长得又高又壮,这是给文瑾当陪练的,功夫一途,不是比划着练个架子就能提高,是必须得进行实战演练。
石梅兰自小就比一般孩子高大结实,又是老大,爹娘便把她当男孩子对待,六开始练武,虽然比文瑾小,但根基和天分,却不是一般的好,文瑾根本不是石梅兰的对手,刚开始没少挨打。
文瑾不得不放下心思,全力练起武术。
石振宗很耐心地教文瑾如何躲避,怎样才能让自己最大限度承受外力,还不至于受伤,有梅兰这个小女孩在一旁,两人相处起来渐渐自然,文瑾有时候也跟他说笑几句,石振宗十分开心。
不过,他的笑容挂在脸上没几天,就看到了文翰和沈隽的身影。
石振宗觉得这个沈隽,就是自己的克星,本来吧,这一片只有他一人知道文瑾是个女孩子,可这个沈隽一来,就打破了这个唯一。
沈隽看文瑾的眼光,让石振宗立刻判定出,他是个知情的。
再有,他的武艺,是石卫村年轻人中,最好的一个,这让他一度十分自负,也是沈隽令他再也骄傲不起来。沈隽的武艺是不如石振宗功底扎实,但他胜在灵活多变,并且,悟性极高,和他对阵,刚开始完全处于劣势,几天下来,就渐渐能打成平手,去年端午节到八月十五,短短一百天,沈隽就有了超过他的趋势。
沈隽这几个月过得,食不知味,夜不安寝,自己都不知道如何捱过来的,一听文翰准备回家,立刻就来了精神,看到文瑾的那一刻,他的心才复活过来,脑子却更加发昏,所有的行动,几乎都不靠理智来完成。
文翰一错眼,他就亟不可待地拉住了文瑾的手,眼神幽怨,十分委屈:“你好狠心,竟然躲着我。”
文瑾生气了,她感觉沈隽现在的行径,就是个富家少年,在骗一个无知的穷家女子,便不客气地推他:“你要是再这样,我就告诉哥哥。”
“你哥肯定支持我!”沈隽语气坚定。
文瑾白了他一眼,不知道沈隽何以这么认为,文翰是个有原则的人,绝不会因为友情,就让自己的家人,蒙受如此的耻辱。
“放开我,既然如此,我可以再也不见你!”文瑾说完,甩开手掉头就走。
沈隽冲过来挡在文瑾前面:“我——,你——,等一下,我说一句,说一句就让你走。”
文瑾给了他这个机会。
见文瑾低垂眼皮,不看自己,沈隽一下子清醒了,他懊丧地敲了一下脑袋:“怪我,文瑾,我是真的很想你。”
文瑾掉头又走,沈隽只好伸臂阻拦:“我说,我说,就一句话,文瑾,我父亲不在家,后娘以前想把我弄死,后来又想把我养废,去年给大舅写信,又逼着想给我定亲,娶她娘家侄女,我暂时没法请媒人求娶,实在对不起,请你别误会。”
文瑾不知该怎么说,难道就这么私下和他来往?这样的话,自己今后的日子会更难,但是,拒绝,也得有个好的说法。
“文瑾,我不会这样让你不明不白的跟了我,只是想请你等等我,我一定会想办法请人来提亲,我一定要三媒六聘,让你嫁给我!”
文瑾犹豫了一下:“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太难了,再说,对我的要求也太高了。”
“你只要肯等我,我一定帮你排除那些困难,你要相信我!”沈隽忘情地拉起文瑾的手:“你一定要相信我!”担忧和激动,令他的手有些颤抖,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满是哀求的神色。
文瑾十分感动,心软得一塌糊涂,她轻轻点了一下头:“我等你十年!”
沈隽激动地说不出话来,文瑾今年已经十五岁,十年后便是二十五,若是还没嫁人,就不可能再找到好的男孩子了,最多只能给人做填房,她是这样优秀的女子,竟然为了一句无凭无据的话,就葬送自己的青春甚至一生幸福,这是怎样的一个承诺啊,若不是心里有自己,怎能肯付出这么多?
“不用这么久,我若是三年不能实现诺言,你就找个好人家嫁了。”
三年,文瑾那时候十八岁,虽然也难找婆家,但比二十五岁,还是要好太多。有些醉心科举的文人,常常在二十岁左右成亲,文瑾好歹还有可选择的余地。
文瑾能理解沈隽的苦衷,三年的时间对他来说,实在太匆匆,匆忙到他未必能够斗败后娘,但他还是给自己留下了一份保障,从这份心意里,文瑾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沈隽的心意,他真的爱自己,才把自己逼得那么紧。
“那好,折中一下,我等你五年,并且,若是需要我帮你,文瑾也会尽力的。”
沈隽没说什么,只是伸出两臂,把文瑾抱在怀里,静静地站立了一会儿:“好瑾儿,你等着,我一定会让你幸福的。”说完,依依不舍地放手,深深望了文瑾一眼,就离开了。
文翰和石振宗来了。
“文翰,你们读书那么累,怎么还有时间练武?”石振宗一脸疑惑。
“我们每天下午,练半个时辰,这不但不耽误读书,还能令人耳聪目明,头脑清醒。”
“噢!”石振宗笑了。
文翰不明白石振宗为何这么高兴,还没来得及深想,文瑾问起午饭吃什么,他就撂开手,和文瑾商量起来。
第二天,石振宗和沈隽打了一架,失败得很惨,他顶着一脸乌青,来找文翰:“你骗我,沈隽每天只练半个时辰的武吗?”
“我练半个时辰,沈隽不是啊,这半年他简直疯了,每天卯时即起,先练一个时辰,下午再练一个时辰,每五天,还去附近的卫戍营,和那里的大兵对练一天,刚开始每次都被打地鼻青脸肿的,现在才好了。”
“你,你,钱文翰,我信任你,却被你骗了,呜呜,昨天晚上,我在沈隽手下,还没走过十五招——”
文翰直呼冤枉:“你问的是我啊,不是沈隽。”“我怎么知道他和你不一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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