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掩映下,一排明晃晃的短剑装到了步枪上。黑暗中,白森森的一片,很是瘆人。
活着的小刀会早就跑了,废墟上到处都是尸体。兵勇们一脚高、一脚低,大致保持着自己的队形,用刺刀往前直捅。
“啊~~”不断有惨叫声传来。林深河摇摇头,转头看见自己的队伍已经被碎砖瓦砾分裂成几块,再看看前面黑黝黝的北门城楼。他心想手下这帮练兵可没怎么经历夜战,万一北门城楼上的大炮响起,虽说没什么威胁,千万不要发生混乱。
林深河正想到这儿,远处城楼上的重炮还真就轰鸣起来,他连忙下令部队回撤。就在这时,一团火焰带着森寒的刀锋从一段断墙后面飞来,直向林深河劈去。
小刀会今晚大队人马出城破袭,周秀英的队伍也在破袭的行列之中。就在众人大肆破坏围墙,整个围墙被捣毁得七零八落的时候。轰的一声巨响,战场立即安静下来,只听得半空中全是呼啸的声响,一团团霰弹猛烈砸在围墙这片区域,城墙一阵剧烈的振颤之后,碎砖乱瓦伴随着飞沙走石四下飞溅,将破袭场的小刀会打的头破血流,死伤遍地。
小刀会大队人马被打得七零八落,没受伤的,还能跑的人,呼啦一下全往回跑。周秀英向来是身先士卒,她看情形不对,立即让谭伏生带着众位弟兄先撤,自己留在最后。
“轰隆”一声巨响,一炮砸在离周秀英不远的地方。弹片漫天飞舞,正要往回撤的周秀英腿一软,跪到了地上。
“将军?!”先锋包得胜和几个弟兄离周秀英不远。
“砖头绊了一下,我没事!”周秀英从地上站立起来,她摆摆手,“赶紧撤退。”
看到弟兄们全撤了下去,周秀英往回走了两步,一下子又跪倒在地上。刚才她右腿上中了一弹,裤子上全是鲜血,现在再也坚持不住。
炮声继续轰隆,周秀英看着四周弹如雨下,知道自己很难撤下去,她心一横,握紧百廿斤的大刀,滚进断垣颓壁之后。
清军的脚步声一声声的逼近,周秀英本来还想躲在角落装死,但听得清妖不断用刺刀捅地上的尸体,惨叫声不时响起。她顿时全身肌肉绷紧,心中的怒气腾腾就燃烧起来,既然躲不过去,那就杀一个赚回本钱。周秀英稍稍抬头,看到成排的清妖向这边压来,中间还有一个带队的妖头,这妖头离自己不远。周秀英她一下子就看上了林深河。
周秀英虽说右腿有伤,使不上力气,但这并不妨碍她用左脚发力,一下子就跃到半空。她红衣红裤,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团火似的,全身的力气全用到钢刀上,“嗖”地一下,劈裂虚空,迅疾的砍向林深河。
林深河吃了一惊,他来不及招架,连忙向右边闪过去。身边的护兵端枪格挡,被周秀英连人带枪一劈两分。周秀英落到地上,摇晃了两下,脸上全是喷溅的血水。她一咬牙“噗”地一声,刀锋向林深河斜切了过去。
林深河俊秀的小白脸变得铁青,他奋起全部力气用钢枪挡住了周秀英的大刀。“咣当”一下,钢刀被封住。林深河使的力气太大了,周秀英倒退两步,伤口处的疼痛让她眼前一黑,差点摔倒在地。
这时,林深河才看清偷袭者的模样,原来是人称“小穆桂英”的红衣将军周秀英。性命关头,他也顾不得怜香惜玉,挥掌为刀砍向周秀英的脖子,一掌正好砸中周秀英的颈动脉窦上,周秀英当即晕倒在地。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林深河走到周秀英面前摇头叹息,他端起步枪就要将刺刀捅进周秀英胸膛。
刺刀抵住周秀英丰满的胸部,林深河莫名心软起来。
杀了她?这周秀英也算是女中豪杰,跟洋行还有一点关系,好像才18岁。呃,长得还真俊俏,就是满脸鲜血,杀气太重,不过我喜欢。这脚也不大不小,要是小脚女人,那就捅死算了。这年头的女孩子都很保守,周秀英好像名声不错,应该还是处女一个吧。
就在林深河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叫刘大巴的把总,从后面走了过来,“参戎大人,这女匪是小刀会首领,大人杀了她,可是奇功一件。”
旖旎之梦被打断,林深河十分不爽,小白脸一下就沉了下去,“我不是让你们都撤回,你怎么还在这儿。”
刘大巴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我看大人这边少人手,来帮忙割脑袋的。”
这刘大巴是个老杆子,在营中一向横行无忌,林深河早就想收拾他了,他立即两手向后拉枪,枪柄狠狠的砸到刘大巴的胯骨上,然后迅速转身,一个突刺,锋利的刺刀一下就送进刘大巴的胸膛。
“大人~~~你~~~~”
“马拉巴子,不听军令,还想抢老子的功劳!”小白脸满脸狰狞,嘴巴都歪了。
林深河练兵,每天灌输的就是“服从、服从、服从”。不管他下达什么奇怪的口令,手下人都得服从。队列齐步趟过洋泾浜,烈日下站队直至全都晕倒之类的事情时常发生。
看着林军门杀气腾腾的样子,城守营的弟兄全都慌忙跑了回去,列队站好。
没过多久,林深河左手晃动着一只玉镯回来了,他站在队列前面,吼道,“我们城守营的营训是什么?”
六百人一起吼了起来,“服从、服从、服从”
“对!只有令行禁止,咱们才能无往而不胜!”林深河满意的点点头,“现在天黑,大家小心戒备。待到天明,再去割下反贼的脑袋,清点功劳。”
最后林深河吼了起来,“累不累就一个晚上,明天好好休息,明白吗?”
“明白!”
“林将军,大帅找你!”营门口,一个戈什哈向林深河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