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明知太子对你之心,并非完全是因为你的容貌,却依然要毁去这脸,何苦。”弦伊霍然起身,道:“纵然你这脸毁了,真心爱着你的人,是不会介意容貌的改变的,若太子依然不肯放手,公子岂不是得不偿失。”
“缠绵曾跟我说过,容貌胜于女子,今生必定遭女子妒恨,却被男子怜惜,情缘难断。那时无瑕还小,曾在他面前信誓旦旦,说,我姬无瑕此生,仇恨在心,绝不会纠缠在情爱之中,他却笑着对我说,无瑕,你看着吧,总有一天,我的话会应验,等到了那一天,你会变得脆弱无比,不复往日!所以,他做了那面具给我,他说,如果有一天,我受到感情的羁绊,再也无法回到以前的冷酷无情,那么,便覆上那个面具,将我的脆弱,一并遮在那面具之下!弦伊,我现在,怎能面对他,他说的都已经应验了,我不但纠缠在了情感之中,而且,还让自己体无完肤!”
弦伊沉默了下来,然后起身去换热水,脚步踏出房门的一刹,手中铜盆乒乓落地。
“何事!”无瑕心头一紧,弦伊做事从不毛躁,怎会掉了铜盆。
“无事!”弦伊口中应着,身子却已掠了出去。
院子里竟然黑影憧憧,弦伊挡在阶前,冷冷道:“诸位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送你主仆二人上路。”那话一完,黑影强势来袭,弦伊脚步一退,飞身进屋,继而马上掠出,手中多了一柄长剑,身形不顿,直冲而去。
听屋外喧哗,无瑕惊疑,听声音,外面必定起了打斗,何人竟敢如此放肆,公然在太子府中对自己动手,看样子,应是上次刺杀自己的那伙人了。
竟如此咄咄逼人,无瑕眸中一寒,自己的退让,却换来了如此强势的进犯,实在忍无可忍!
脚步踉跄下地,一整天根本吃不下东西,身子实在乏力,无瑕深吸一口气,将面具扣上,抓起金丝,身形一闪,向外而去。
“公子!”弦伊一惊,口中大叫道。
无瑕冷冷一笑,道:“好,既然来了,就别想再活着出去了。”心底杀机已起,冷公子,又岂是软弱可欺之辈,多年杀戮造成的嗜血之性一旦勾起,便很难平复,便如当初在云雾山庄看见白炎中箭,在去泾阳途中河道密林内绞杀那数名刺客一般,那道素洁一刹化为无间罗刹,耳听惨叫连连,弦伊心头颤抖,这样的公子,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
“公子——”弦伊口中大叫,那人却已经至若惘然,手中金芒闪现,鲜血溅染全身!
郑澈轩正带人追击前来杀人灭口的刺客,如他所料,果然是自己府中的人出了问题,那刺客径直闯入,以暗器射杀了负责无瑕膳食的贺联,然后返身便逃,但立刻便被埋伏的京天擒获,可是,人一到手,竟已经服毒身亡,继而见居然还有接应之人,于是带着侍卫前去追击,不料跃上房顶,见西院人影憧憧,郑澈轩心头大惊,看来下毒之人与刺杀无瑕之人是同一批人,竟如此大胆敢公然来太子府杀人,当真活得不耐。
“不要追了,去护公子——”郑澈轩口中大喝,带人直扑西院而去。然入了西院,众人皆震惊呆立,那满院的桃树已经被染成血红一片,而站在那片血红中的人,浑身散发着暴戾之气,满身鲜血淋淋,那不是他自己的血,那是那些死在他手中的刺客的血,浓烈的腥味扑面而来,令人不寒而栗。
“无瑕……”
那人儿站在碎尸一片中回过来头来,眼瞳如血!
“无瑕……”郑澈轩喉间干涩,他伸出手,慢慢走向那人儿。
“放松下来,已经没事了,无瑕!已经没事了。”
那手握得如此紧,金丝已经勒进了他自己的血肉之中,手中鲜血尚在滴答滴落。
“把你的手给我……”郑澈轩柔声的唤着那人,然后将自己的手缓缓伸到他的面前:“把手给我!”
无瑕眼眸一动,两行泪水哗然而落。
弦伊紧紧的捂住自己的嘴,泪水抑制不住。
整个院子寂静无声,没有人发出一丝声音,那人儿如此削瘦,那身子在风中弱不禁风,然,却如同阿鼻地狱爬出的无间罗刹,让人感到害怕。
“他们不该如此逼我,不该……”那口中突然说出了那么一句话,然后那人儿弯下腰去,干呕起来。郑澈轩伸出双手接住了那个跌跪在地的身子,然后将他紧紧怀抱。
“我……追不上白炎了……因为他在天上,而无瑕,要永堕地狱了……”
“无瑕——无瑕——”
“公子——”
明日预告:公子缠绵:“在下缠绵,阁下定就是郑国太子了,哪,无瑕呢,我要带走了。”见郑澈轩身子一动,缠绵挑眉道:“诶,我要是你,我就不会制止,你知道无瑕为什么不愿见我吗?”
郑澈轩见无瑕依然不肯回头,又见缠绵那模样,应是与无瑕熟识,现在更听他如此说法,当下道:“不知!”
“因为,我能让无瑕的脸,恢复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