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登临神位
在这一天,杜远登临神位。
这场并不盛大的祭祀最终开幕。
提前了一些时间,或许是因为那位年迈的大祭司已经在无力抗拒生命的流逝,也或许是那位虔诚的信徒不想在那一天里连站立都是难以做到,露出那般狼狈不堪的摸样。
时间啊,时间,最是不留情面。
但是难能可贵的却是能够坦然面对死亡。
一个个鼠人汇聚到这不大的神殿,绳七最终还是赶上了,站在神殿的外围。
一个个鼠人领主,一位位主持着地下鼠城诸多事务的鼠人家伙,忠诚于白鼠的议会派鼠人祭司,大爪祭司。
神殿守卫们肃穆的矗立在这神圣的殿堂之中。
每天都是有祭祀仪式在这处神圣的殿堂中发生,今天也是不例外,一场仪式,一场并不盛大的仪式,却格外的吸引视线。
一個踉跄的身影跨进了这神圣的殿堂,一步一步的。
在场上所有鼠人的注视中。
一步,一步,就像是曾经无数次走过的那样,最后,在那神明的祭坛前站定。
高高的举起手臂,有些吃力,只是脸庞上的狂热却是依旧,大声的呼喊。
颂唱着神明的伟大。
“伟大的神明,伟大的神明啊!”
轰然跪拜而下,没有一丝保留的,匍匐在这已经被鲜血侵染上了一丝红色的祭坛前,跪拜在那根古朴铭刻满复杂纹的神柱前。
“伟大的神明啊!”
白鼠这一辈子做了很多事,作为统治者来说,他并不合格,扭曲的鼠人国度几乎由他一手缔造。
但他却也是几乎一手将鼠人们从蛮荒的部落时代拉扯起来,到鼠人王国,再到鼠人帝国。
作为一个教首来说,他也不是那般的完美无瑕。
也好大喜功,对于神的不满惶恐不安,妒忌其他得到神明恩赐的鼠人。
可是却也是他从一开始的信徒两三人到建设起这样一个庞大的宗教国度,最后,将自己那伟大的神明推上神座。
很多程度上,白鼠并不完美,只是有一点毋庸置疑。
他的虔诚。
他的虔诚从来没有改变过。
最后的时刻,白鼠抬起了头来,曾几何时,在他年轻的时候,第一次于这遍布繁复纹的石柱前祈祷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的狂热。
大声的呼喊,不顾一切的呼喊,年迈浑浊的双眼仿佛在这一刻点燃了火焰。
“伟大的神明啊!”
就这样死去,他向着杜远献上了自己的一切。
就这样死去,这位杜远最为虔诚的信徒。
就这样死去,几乎统治了鼠人们一个时代的大祭司。
就这样死去了。
登神仪式开始了。
无与伦比的浩瀚光芒从这座不大的殿堂中升起。
拥有白鼠这样的信徒是杜远的幸运。
他与人类诸神这长久的纠葛终于是要最终落下帷幕了。
他有一个好信徒,即便他已经长久没有落下恩赐,但是这扭曲国度中几乎所有的呼喊,所有的低声咏颂,却几乎都属于他。
直到这一刻,直到这一刻。
一切都是准备好了。
神圣的国度,杜远的神国开始了显化,在这无边的信仰之中。
这是杜远的王座。
一切都是很顺利,也被这个世界上其他有资格的家伙们察觉。
胜负已经分出来了,已经不需要挣扎了。
错愕之后是无尽的惶恐。
一群半神可以对抗一个强大的半神,但是再多的半神都是无法对抗一位真正的神明。
绝望的情绪油然而生。
惶恐,绝望,呆滞,当然,这些都是属于失败者们的。
猩红的界域正在崩溃,因为那逐渐因为世界排斥而升上天空神国的呼唤,即便是杜远也无法抵抗自己神国对于自己的呼唤。
神国升上了天空,神国离开了这个小世界。
杜远终于脱离了这场漫长的血战,他看到了那发生的事情,他看到了那神殿中跪拜的白鼠。
感受着脱离世界神国对于自己的拉扯,杜远停顿了片刻,或许是现在的自己太过狼狈了,浑身破碎,几乎要彻底化作一团斑驳的火焰,也或许是在寻找一件东西。
找到了,一团迷蒙的灵性来到了杜远的手中。
那工匠之心余下的迷蒙灵性。
能够保证一个灵魂的长久存续。
没有理会身前四散崩塌的这些人类诸神,杜远一步步的向着高天之上迈出步伐。
世界的界限,一步跨出,一个逐渐有了形状的世界出现在杜远的面前。
猩红的颜色,死亡,战争,争斗,欲望,这一切切的种种都是具现化出来,在这个世界中成了某种具现化的景观。
暗红色的大地,无数断裂的武器,由斑驳火焰化为的天空,还有那座由骸骨堆积出来的王座,无数各种各样的骸骨,仿佛还活着,于这座王座上挣扎。
这是一个极为空荡和死寂的世界。
压抑无比。
不由得杜远挣扎,只是一瞬间,杜远便就是出现在那座骸骨王座之上。
这个世界终于迎来了自己的主人。
这一刻,无边骇人的景象出现了,暗红色的大地开始渗出血液,断裂的武器上沾染锈蚀,斑驳火焰化为的天空翻滚,还有那座王座,这座骸骨王座上的无数骸骨仿佛活了过来,开始了不断的挣扎,不断的攀爬,想要脱离这王座,却是做不到,怎么都是做不到,开始了哀嚎,开始了绝望的哀嚎,永无止境的哀嚎,吵闹而又骇人。
杜远被这个世界,自己的神国拉拽着坐在了那骸骨堆积的王座上,向着神明的跃迁开始了,一切都是在膨胀,力量,位格,权柄,一切。
这是一种美妙的感觉,仿佛自己能够握住一切,只是杜远没有沉迷。
视线落在了远处,落在了一个身影的身上。
稀疏的毛发,佝偻的腰肢,踉跄的步伐,一步步的跨过这片暗红色的空荡大地。
一切都是有着代价,一切都是有着代价。
那么杜远登临邪神之路的代价又是什么呢。
一个似乎无关痛痒的代价。
杜远的神国,杜远的道途,甚至无法容忍一个同行者的存在。
或者说,杜远与鼠人们的这场交易还是给他带来了代价。
大部分鼠人信仰的都是自己的欲望不是吗,他们渴求地位,渴求力量,渴求生存,渴求饱食,渴求血菇,渴求恩赐。
他们信仰自己的欲望和贪婪。
只是恰巧,这一切都是可以指向杜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