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鞶带松开, 霍霆山脱了外袍,然后又将中衣的系带扯散,中衣翻下, 半褪下, 露出半身。
武将体格都健硕, 霍霆山自小习武, 晨练日日不断,在战场和不懈的晨练中练出一身线条漂亮遒劲的肌理, 加之他骨架粗壮、身量足, 平日看着就比旁的武将更伟岸些。
而如今, 他深色皮肤的左边后肩系着一条面上泛着红的锦带。
冯玉竹将锦带的结解开, 而后一层层解下来。
随着那泛红的、面上还散发着浓浓药味的锦带解开,裴莺也看到了其下的伤口。
那道口子约莫有十公分长,已经过缝合, 但缝合之人似实操经验不多, 线缝得有些歪斜。
裴莺并非没有见过霍霆山的后背, 也知晓他背上有非常多的疤痕, 但亲眼看到这一道还未愈合的、面上还隐隐泛着血色的伤口, 她一颗心忽然痉挛了下。
霍霆山见她面色苍白,顿时笑道:“不过是一道小口子,看把你吓的。”
她这胆子是愈发小了,之前见死人吓得面无血色, 怎的如今连道小伤口也看不得。
裴莺眉头紧皱:“这都快三寸长了, 不是小口子。”
心里很不适,但她忍住移开眼的冲动, 裴莺问,“冯医官, 你给他缝合时,针线可用沸水煮过?”
冯玉竹:“有的。”
自上回给主母针灸烫针以后,往后行医用针他有了烫针的习惯。
裴莺仔细看了看伤口,暂时没有发现化脓感染的情况。
古代没有抗生素,医疗条件也很落后,那类刮骨疗伤的事,治疗后不是人人都能挺过来。
冯玉竹拿出药瓶,将内里麻黄色的药粉倒在霍霆山的伤口上。在他重新上药时,裴莺问,“霍霆山,你有没有起过高热?”
男人一顿,“没有。”
“你和我说实话,起多久高热了?”裴莺不信。
霍霆山轻咳了声,“就起了片刻,很快退了。夫人莫忧,这等小伤过几日就痊愈了,不足为患。”
裴莺是服气的,她发现这人不仅大男子主义,还极度要面子。
有就有,没有就没有,竟还能不认。
“主公,两处伤口切记养护,不可再如之前般沾水,沐浴之事可缓缓。”一直埋头上药,仿佛透明人的冯玉竹忽然道。
霍霆山嘴角抽了抽。
果然,这话落下,她的眼神便有些不对劲了。
“你还敢沐浴?”裴莺杏眸睁圆。
霍霆山没说话,扬眉和她对视。
裴莺看懂了他眼中的意思:不沐浴,她又会嫌他。
裴莺稍顿,但很快说,“随便擦一下得了,行军在外没有那般多讲究。将军得保重身体才是,你要是病了,军心不稳。”
“夫人安心,我有分寸。”霍霆山勾起嘴角,“难得见夫人如此关怀我,今日真觉如沐春风,还望这阵春风往后多吹一吹。”
冯玉竹将头垂得更低了些。
裴莺羞赧抿唇。
她真是白操心,这人现在好的很。
霍霆山后肩上好药后,他将中衣随意穿好,而后撩起右臂的广袖。
另一道伤口伤在大臂那处,比不得后肩深,但也有五厘米,同样经过简单的缝合,这个伤口多半是先缝的,缝合功夫比后肩那处肉眼可见的差些。
霍霆山:“别看了,没什好看的。”
那脸儿从方才起到现在都无血色,不晓得的,还以为府中花园的那株白玉兰成了精。
裴莺没做声。
冯玉竹闻声立马加快了速度,霍霆山手臂的伤口不及后肩的重,他很快处理好了,“主公,我明日再来给您换药。”
“有劳文丞。”霍霆山将袖子撸下来。
冯玉竹很快离开。
霍霆山走到案几旁,“夫人用膳吧,试试这烤马肉,平日这道菜可不多得。”
马匹非常宝贵,尤其是强健年轻的战马,只有战死的才会变成案上佳肴,若是马体无恙,哪怕手头再宽松,霍霆山都不会动战马。
裴莺在他旁边入座,见他拿起竹箸,“若不便于用箸,我让人给你拿个勺子。”
“这般麻烦作甚,不如夫人全程助我。”霍霆山似笑非笑。
裴莺嘟囔:“看来是真的无碍。”
晚膳丰盛,但可能是方才看过他的两道伤口,裴莺食欲并不高,只简单用了几块马肉,羊奶则没有动。
“不吃了?”霍霆山看了眼她的案几,“草原上的兔儿吃的都比你多。”
裴莺:“饱了。”
霍霆山轻啧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