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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半夜传衣:大唐的赏识(二)(第1 / 2页)

二、托钵小僧

蔡京幼年曾为僧,令狐楚镇天平时,于道场中见之,观其眉目疏秀,乃劝其还俗从学。开成元年(836年)进士及第,历任京畿县尉、御史、抚州刺史、岭南西道节度使等职。有“借问吴溪人,谁家有山卖。”等诗传世。

——《唐语林》《新唐书》等

洛阳到郓州一千里路程,时逢大旱,道路干燥宜行,令狐壳士一行在路上不曾耽搁,十多天就到了治所。李义山作为天平节度府新任巡官,陪同令狐父子一起交接了印信文书、接管了官署公物、清点了兵马钱粮。

清点完毕后,钱粮守官说,令狐公,依据各州的常例,新任节度使到任,一次从府库中取出二百万钱,作为节帅的私藏,还请令狐公随时安排。

令狐壳士说,本帅知道有如此的做法,只是朝廷没有这般的典章,本帅就不从府库中取钱了。

钱粮守官说,节度府迎来送往,用钱之处甚多,令狐公一次取出,自行支用,于公倒也方便。

李义山说,守官不要再劝,令狐公不只是郓州不取,敬宗年间,令狐公出任宣武节度使(824年至828年),对府库例钱也是分文不取,你身为钱粮守官,应该有所耳闻。

钱粮守官长揖说,李巡官训的是,下官唐突了,令狐公莫怪。郓州官民早有传闻,说是令狐公出镇汴州,不拿一文例钱私藏,都用作了加盖寝室、维修官署。令狐公为政清廉,果然名不虚传。

令狐壳士沉思半晌,忽然说,天平却不能盖房子,今年大旱,这笔钱要用来买粟米和种子。

令狐壳士当即命李义山召集人员议事。李义山召集了节度府僚属、天平下辖郓、曹、濮三州刺史及司马与会,还请了郓州父老、居天平的致仕朝官和有进士功名者旁听,众人一连议了三日,定下了“二百万钱购粮赈济”之策,由李义山撰写议事记录。

赈济之策为:天平节度府支出库钱二百万,按在籍户数之比,分配予郓、曹、濮三州。三州向本州豪族富户、寺庙道观及有余粮者采买,米价定为丰年平价,有藏米拒售者,节度府派军士劝谏。三州买得粟米后,在州郡统一分发,由各里正领取,再由里正分发到户。节度使直管郓州赈济事宜;判官韦正贯与令狐子直赴曹州督办;巡官李商隐与钱粮守官赴濮州(山东鄄城)督办。

令狐子直拟办完差事之后,直接去长安应试,不再返回郓州,众人便先行送别了令狐子直。令狐壳士对令狐子直说,子直,那日在曹州,父老有“风不鸣条”之讥,你不辞而别,失了礼数。这次去赈荒,一定要“鸣条破块”,粟米要买到,数量要分好,百姓要吃到。

令狐子直说,父亲教训的是,儿子此去,一定带上过冬的粟米和明年的种子,找到那位父老,当面告诉他,州官和朝廷是听得见百姓的呼号的。

李义山说,子直兄,饥荒如火,无心作诗,兄长此去长安,愚弟无诗相送,就此相揖而别吧。

令狐子直说,义山弟,愚兄本不善作诗,愚兄窃以为,能让天平的百姓有饭吃,便是吾等最好的诗。——父亲就拜托义山弟了。

告别了令狐子直、韦正贯一行,钱粮守官急走来报,令狐公,出事了,郓州观音禅寺称,存粮只够僧人自食,不愿卖出,买粮军士与寺中僧人言语冒犯,当下正持械对峙。

令狐壳士、李义山等人随钱粮守官赶到观音禅寺,只见军士捉刀、僧人持棍相向而立,有不忿的军士,几欲近身相搏。

李义山喝了一声,检校右仆射、天平节度使令狐公到此,还不弃械来拜?

军士们收了刀兵,僧人放下棍棒,先后拜了令狐壳士。

令狐壳士说,请观音禅寺住持出来说话。

众僧人面露难色,小声议了几句,推举一名身宽体胖、脸上油光粼粼的僧人上前答话。

油光僧人双手合十说,贫僧善推,是观音禅寺首座……他转头吩咐众僧道,既然节帅有令,那就去方丈室,抬住持出来见客。

四名僧人走向方丈室,不一会儿,抬出一张坐床,坐床上躺卧着一位老僧,老僧骨架高大,形容消瘦,坐床之后跟着一位丰神俊朗、双目如箭的小僧,小僧手中还端着半钵粟米粥。

善推和尚说,禀报节帅,坐床之上的这位老僧,便是本寺的住持,已经中风三年了,节帅有事可以问他,只是住持言语不甚清楚。

令狐壳士上前问道,住持,天平大旱,州人大饥,正是佛陀普救众生之时,观音禅寺可有余粮啊?

住持蠕动了半天身体,卷来全部气力,却只是摇了摇头,嘴中发出“啊啊”两声。

令狐壳士问道,住持这是何意啊?

善推和尚说,住持说,本寺没有余粮。

令狐壳士又问住持说,住持,可是留粮自保,不愿救饥啊?

住持又是蠕动了半天身体,卷来全部气力,却只是摇了摇头,嘴中发出“啊啊”两声。

李义山说,节帅,莫非住持只能摇头?

令狐壳士看向众僧,众僧眼光躲向虚空,善推和尚也不作言语,只有坐床之后的托钵小僧点了点头。

令狐壳士说,托钵小僧,上前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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