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好像是发出了质疑,她强调:“真的!”
“您别不信,我下次非要打包回来给您尝尝不可。”
她虽然在埋怨食堂饭菜的难吃,语调却轻轻的,唇角也带着温软的弧度,不见一点儿生气的样子。
当时有个骑着自行车道学生路过,将他手里抱着的各种资料撞落了一地,又扬长而去。
姚鸿茂轻微的愤怒后,只觉狼狈与难堪,忙低头不看旁人的目光,才蹲下身去捡。
一张张病例、片子和各种报告单在刚刚下过雪尚还水汽的土地里被沾得又湿又脏,入目除了雪白就是各式各样、毫无停留的腿。
姚鸿茂按下心底的崩溃,咬牙一张张捡起来。
委屈愤恨之际,有一只手伸了过来,白皙干净、五指纤长,指甲修剪得圆润,透着淡粉色。
是刚刚那个女孩子。
她帮忙一一捡好各种资料后,还从帆布袋里拿出餐巾纸擦干净,才叠好递过去:“给你。”
姚鸿茂不敢看她,只低声说了句:“谢谢。”
对面的姑娘犹疑着:“中医院有位叫吴和的医生对甲状腺癌很有研究,你可以在xx(平台)排号,会快一点。”
她的声音满是歉意:“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看的,希望能帮到你。”
姚鸿茂紧了紧握着的纸张:“……没关系。”
又听她极其诚挚说了句:“甲状腺滤泡癌生物行为算是温和的,10年生存率有百分之九十几,乐观些接受治疗,心情很重要……”
“希望你的家人能够早日康复。”
姚鸿茂胡乱点着头:“好。”
她离开后,姚鸿茂这才敢悄悄抬头看一眼。
黑栗色的长发松松包裹在围巾里头,垂顺的大衣随她的脚步摆出微小的幅度。
她是他这一路遇到的第一次善意,漂亮又美好,像皎皎月光,如此珍贵。
他记了好多年……
一直记到现在。
窗外暴雨如注,即便待在里边也能把雨打在屋顶、地面还有各个地方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但姜笙却觉得心里格外安静,她想了好久才勉强想起是有这么一件事儿,应该是刚上大一不久那会儿。
出于医者仁心,姜笙还是问了句:“那你家里人现在还好吗?”
姚鸿茂说:“全切手术很成功,小姨她恢复得很不错。”
正好当时小姨就在中医院接受治疗,回家把那些资料收进抽屉后,他上网查了那名叫“吴和”的医生,思忖之下,又去姜笙说的那个软件上挂到了专家号。
后来诊断、手术、疗养、出院、预后,一切都很顺利。
“那就好,恭喜……”
只是姜笙还是觉得逻辑有些不通。
见过大一的她,所以能认出现在的她,并不足为奇——可姚鸿茂为什么能肯定她就是当年福利院的小孩?
玛缇丽的星空二代又为什么是用姚鸿茂的身份证登记购买?
姜笙接着问:“所以那人是谁?”
只见姚鸿茂缓缓地笑了起来,带着点意味不明的古怪。
他说:“那个人,就是商耀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