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难道居然是她在寒木峰待得久了,被她师父传染了什么嗜睡症不成?
脑子里一团浆糊的舟舟耷拉着眼皮躺在床上,她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有气无力地用灵力打开房门,想让外面的人进来。
门开了,却没什么脚步声。
饶是困得再迷糊,舟舟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舒迩可不是什么会和她躲猫猫的幼稚小女孩,繁渊要是想召见她也不会做敲门这种对他来说掉身份的事情,他只会直接隔空把她拎起来,所以,进来的这个东西——
舟舟稍微恢复了些意识,却又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第一时间用自己的灵识去查探到底什么情况。
然后她伸出去的灵识就像是转角遇见爱的男女主角一般,毫无防备地就对上一双红彤彤的,干净地像是个红宝石一样圆溜溜的眼睛。
你说那眼睛好看吗?
好看,真好看!
但是如果这双眼睛真的就是个单纯的一对红宝石,舟舟会觉得自己三生的财运大概都集中到这一世了,哪哪都能发财,但是如果这对红宝石是安在一只兔子身上的话,舟舟只会觉得——天要亡我啊!
这可和舟舟上一次那个假兔子,真法器不一样,这家伙真的是个货真价值的兔子,掺不得一丝假的!
而且这只兔子的身形与一只成年哈士奇不相上下,膀大腰圆,如果不是因为它头上垂下的大耳朵,以及一直在耸动的鼻子,甚至是嘴边残留的可疑绿粉色碎屑,舟舟简直不敢相信这竟然是一只食草兔子。
舟舟刚刚还是一团浆糊的脑袋瞬间被吓成了青菜小白粥,她一下子从床上蹦起来,把六百拿在手上,苍白无力地威胁:“我告诉你,你别过来啊!不然我戳死你!”
大兔子有些疑惑平日里安安静静的人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一点也不可爱。
它还记得它的主人繁渊曾经说过:“天下间最美好的女子就应该和他的阿沅一样,温柔,善良,安静,热爱小动物,犹为喜欢小兔子。”
而眼前这个人,温柔……也谈不上,善良……还不知道,安静……勉强只能算沾点边,最重要的是,她一点也不热爱小!动!物!更不会怜惜它!
所以,一点也不美好,是个坏人!
它忍不住凶悍地对着舟舟龇牙咧嘴,但是又惧于舟舟手中的剑不敢往前。
舟舟心跳如擂鼓,一看它居然对着自己龇牙咧嘴的样子,手中剑出于一个剑修的素养自然拿得稳稳的,但是身体还是忍不住往后倾,眼泪就要下来了。
年少不知宝箭好,错把兔弓当成草。
她错了,她真的错了!
她那本命法器,一双澄澈得和湖水没什么两样的眼睛写满了清心寡欲,草是不吃的,水好像也是不怕的,简直就是为她量身打造,要是能此时此刻就出现在她的身边,说不定还能和眼前这只兔子来个对对碰,碰一碰谁是老大呢!
虽然她只是想一想,并没有真的觉得沉寂了那么久的小兔弓会出现救她狗命,但是某个一直在和她生闷气的小家伙第一次感受到自家主人对自己的夸赞和肯定,突然觉得天晴了,雨停了,头上的乌云也散了,很是大方地单方面决定原谅这个曾经不识货的家伙,帮帮她!
舟舟也不能真的把眼前这个就差被繁渊盖戳“他家的”家伙戳死,真兔子也没法真的咬死一个手持利器的剑修。
偏偏双方都有一个共识,我要是出去了,这人\兔不会追出去也要把自己戳\咬死吧?
于是一人一兔僵持住了。
就在双方都憔悴无助,困\饿了的时候,舟舟的右手手腕出突然冒出一道小小的灰蓝色光芒,然后蹦出了一个灰蓝色的小兔子,结束了四目对视的僵局。
舟舟感动得要哭了,她从来没觉得一只兔子居然可以如此眉清目秀,善解人意,它居然真的听见了自己的心声。
对面的大兔子却实实在在惊着了,想当初自己过五关斩六将,熬走了一批又一批试图抢占它主人欢心的蠢兔子,终于看见主人心尖小宝贝的宝座在向它招手了,结果临了却又突然冒出个小野花?
略显疲惫的眼神瞬间被斗志挤走,原本只是瞧不上舟舟的大兔子立马看舟舟哪哪都觉得不顺眼,像只花孔雀一样努力挤出自己满身流畅的肌肉,试图吓退对面某只想和它争宠的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小丑兔子。
舟舟的小兔子也不甘示弱,摆弄出冲刺的姿势,打算给对面那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兔子一个大大的教训。
舟舟:“……”
啊,这……见过斗鸡的,没见过斗兔子的,这也算是开天辟地头一回了?
而且眼前这俩货体型相差巨大,一个比她膝盖高,一个没她手掌大,却能打得有来有回,甚至她的小兔叽隐隐占了上风?
她默默从没有被收走的储物袋中掏出自己之前新买的留影石,记录下这个神奇的一幕,准备以后给云网一个小小的震撼。
要是她的小兔叽赢了繁渊的大兔子,四舍五入不就是她舟舟赢了繁渊?
这不起码得上个头版头条?
她标题都想好了,作为一个标题党,最后的标题必然是——惊!昭明天宗新晋亲传竟战胜西洲魔主,其中缘由究竟为哪般?
他们这边闹哄哄一团,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烦。
寒木峰上,某个盘坐悬在山顶湖面上,虽然被面纱挡住了面容,但是很明显面色苍白的女子缓缓勾起笑容,心中既是好笑又是欣慰。
好笑的是堂堂天生地养的绝时居然被当成一只普通的兔子“斗兔”,欣慰的是舟舟终于接受了绝时,虽然是在这种情况下,但好歹也算是省去了她一番力气。
哄孩子这种事情,当然是解铃还需系带铃人,不然憋着一股气,可就不好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