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后潜隐者哪会料到钮清竟有此举?一时无法遁形,不待钮清扑近,赶紧疾蹿而出,惊鸟般地向一座山谷中狂奔而去。其身法之迅捷,实不亚于一流高手。
钮清沉喝道:“朋友,既然盯上了在下,何不光明正大地露出脸来斗一斗?如此鬼鬼祟祟地可不是好汉行径。”身形急展,旋风般地含尾急追。
前蹿之人对钮清的喝叫充耳不闻,只是一个劲地狂奔。
然钮清的身法何等迅疾,眨眼间,已追到了那人身后十余丈外,已可清晰地看出,前蹿之人竟从头到脚都裹在一张狼皮之内,身后尚竖着一条长长的大尾巴。若不是他正在以两条腿疾蹿,而是静伏在草丛中的话,实难看得出是人是狼。
钮清霎时明白了,他先前看到的那些蛰伏着的毒虫猛兽,其实有不少是匪徒乔装的。难怪自己的行踪会一直落在对方的监视之中。
此时,前蹿之人已奔到了那山谷的谷口,钮清若欲一举击杀此贼,并非难事,但他打定主意要捉活口,以便逼问出“幽暝谷”的所在、艾华的状况以及将要面临的种种凶危陷阱等等。
又追过了数丈之遥,距前蹿之贼已只不过三丈左右了。钮清猛一提气,身形疾起,凌空越过那人头顶。
那贼人也够凶悍,眼见无法逃脱,蓦然发出一声凄厉的狼嚎,随之反手一掌,“砰”地一声,那颗硕大的“狼”头顿时脑浆迸裂。
待钮清转过身来,刚好看到那具“狼”身缓缓地倒了下去。他急趋而前,一探贼人心脉,已是气绝身亡了。
他正蹲在那具死尸旁懊恼不已,耳中忽隐隐传来轻微的踏地之声,相距约在数十丈之外。他机警地抬头一看,只见谷口外竟出现了无数的绿荧荧的亮眼,呈扇形状将谷口严严地堵住了。
他心神一震,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何以突然冒出这么多的狼来?而且来得悄无声息,仿佛是突然从地下冒出来似的。难道是早就埋伏在这里的?
狼群仍踏着细微的步子缓缓向他逼近,直到他身前十余丈处,方一齐停了下来,恰似有人操纵一般。那无数阴森森反射着半金半绿色寒芒的眼睛,令人毛发直竖;那一股股腥臭之气直钻鼻孔,令人心头作呕、气血翻腾。
钮清虽然艺高胆大,但乍遇如此庞大的狼群,也不由心头微凛,赶紧凝神戒备。
我国西北一带的狼,可真够令人闻之心寒的。通常看到的有两种,一种是大青狼,也叫灰狼,身长六尺、重逾百斤并非奇事,凶残恶毒阴险集于一身,一出动就是一大群。另一种是老黄毛,背黑肋浅灰黄色的狼,凶残恶毒更甚,常三五成群窜近村寨平原,伤害人畜为患;数量少时,它可以跟在人后好几天,伺机动口;它不怕人,在人的身后十余丈外时隐时现,直令人心惊胆颤、手足发软,终落入它的口中。
狼有毒,狼烘也有毒,狼烘遇火,浓烟冲天,久久不散,讯寨士兵常用作信号,也叫狼烟。
就在钮清心神微凛之际,谷中突传来两声“嗷——嗷——”的怪嗥。嗥声刚落,狼群后面陡然传出两声惊心动魄的狼嚎,令人毛骨悚然。
随着狼嚎声,五头庞然大物般的大青狼一声不吭地猛然扑上,来势极为凶猛。
钮清双掌疾挥,两股狂飙应掌而出,五头巨狼未及哀嗥,霎时头骨碎裂,倒地死去。与此同时,他闪身疾往谷内纵去。
他感觉狼群的进攻似与谷内传出的怪嗥声有关,也就是说,这狼群应该是受人役使而来的,而役使它们的人显然就是从谷内发出怪嗥声之人。只要擒住了役使之人,自然就能阻止住狼群的凶焰。既如此,又何必再与这些无知而又凶残的野狼纠缠?
然刚深入谷内百十来丈,他不由傻了眼。
原来这山谷竟是一条死谷,除了入口一面之外,三面均是高达数十丈的陡峭高崖。崖底下光秃秃的一览无遗,哪有藏匿之处?显然,役狼之人应该是隐身在高崖顶上。
他醒悟到已中了贼人之计了,贼子们早在谷口外伏下了狼群,再故意将他引诱到这条死谷中来。难怪那怆惶逃窜的贼人明明还有更好的逃生之路不走,偏偏要往这谷中奔来。
此时,在他后面追赶而至的狼群已蹿高纵低地疾冲而至,狼嚎声如群鬼夜哭。他除了返身与狼群撕拼之外,已别无它法。
他钢牙猛咬,迎着汹涌而来的狼群,双掌一阵疾挥。罡风激荡,血肉纷飞。不大功夫,他的周围便堆积了至少二三十头狼尸。
然而,崖顶上的怪嗥声越来越急,狼群的攻击也就越来越凶猛。怪嗥不断,攻击不停,前面的狼群被打得肢离破碎,后面的却又悍不畏死地扑了上来,真是杀不胜杀呀!
狼,铜头、铁爪、麻秆腰。打狼最灵光的家伙是木棍,一般的寻常猎户,往往用一根长木棍在其腰部或脚骨处下手,虽不一定能即时打死,却可一击便断。至于用刀剑枪等反而有些碍事,而且危险性较大,猎户们大多避而不用。
钮清可不懂这些寻常的打狼技巧,而且身边也没有趁手的家伙,他只能凭一双肉掌应对,攻击的也不是一碰即断的“麻杆腰”,而是号称“铜头”的狼头,自然极耗内力。
俗话说“蚁多咬死象”,再强的功力也总有耗尽的时候。钮清面对的这群狼怕不有上千只之多,只怕杀不到一半,就会累得精疲力竭、葬身狼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