钮清大叫:“你们这是干啥?我犯了什么法?”
先头说话的公差狞恶地说:“有人告你是江洋大盗,有话到公堂上去说吧。走!”不待钮清挣扎,四人推推拉拉,将钮清拖出了客栈。
钮清大声怒骂:“强盗!土匪!你们诬良为盗,就不怕王法吗?”但不管他如何喝骂,在四位如狼似虎的公差的拖拽下,身不由己地被拖着转过了好几条大街小巷,直抵一座高大的豪宅门前。沿途虽有不少围观之人,但谁也不敢吭声。
钮清被强拖硬拉入大院,又直奔后院,来到一栋森严的院门前。
一名公差上前躬身禀报:“禀老爷,钮清带到。”
门内传出一个沙哑的声音:“带进来。”
随着院门打开,钮清被推进门内。里面是一间极为宽敞的大厅,上首一张大床上,斜躺着一位瘦猴般的男子,正在吞云吐雾地抽吸着大烟,身旁斜靠着一位涂脂抹粉、打扮妖娆的女子。两侧壁脚下却摆放着一系列各种各样的刑具。看起来既不像卧室,也不像公堂,真有点不伦不类。
那瘦猴男人吸了一阵大烟后伸了个懒腰,慢条斯理地问:“叫什么名字?”
钮清不卑不亢地道:“钮清!”
“哪里人氏?”
“扶阳!”
“扶阳?你父母是谁?”瘦猴男人一下坐起身来,死盯着钮清。
“我父母乃……”钮清突然想起被“楚南侠”楚天齐套出真情之事,不由心中一凛,口风一转接道:“……乃山野之民,无名之辈。不知大人问此何意?”
那男人一掌拍在床沿,厉吼道:“放肆!是老爷问你,还是你问老爷?”
钮清本乃倔傲之人,不明不白地被强拉来此,早就窝了一肚子气,眼见那男人如此蛮横,不由气往上涌:“敢问老爷,在下被拘来此地,不知身犯何罪?这又是什么地方?”
那男人冷冷地说:“实话告诉你吧,老爷我刚接到高大人的手令,说你来历可疑,让本府查个明白。你可得放聪明点,实话实说,免得受皮肉之苦。”
钮清一怔:他所说的“高大人”是否就是那奸相高恒?自己和他风马牛不相及,他怎会要查我的来历?又怎知我目前正在此处?难道是……
突听那瘦猴男人喃喃自语:“扶阳……钮清……这名字好像听谁说过似的。唔!扶阳……扶阳……啊!对了,对了。他莫非就是那个什么……什么仙子之子?”突抬头问道:“小子,你可认识扶阳裘安?”
“裘安?”钮清一听“粉面狼”裘安之名,不由怒火中烧,恨恨地道:“那贼子就是烧成灰我也认识。”
那男子“哈哈”大笑,得意地说:“小子,我知道你是谁了。哈哈!这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你落入老爷我手中,既可向高大人复命,又可雪表弟之恨,真个是一举两得也。哈哈!小子,你知道老爷我是谁吗?告诉你吧,老爷我也是扶阳人,裘安是我表弟。前不久表弟还来信提到过你这小子,老爷我差点忘了。哈哈哈哈……”
原来,这瘦猴男子正是全洲知府,“粉面狼”裘安的表兄皮木。这皮木本是泼皮出身,因在扶阳出了人命待不下去了,遂变卖全部家当上京,就凭着与“粉面狼”裘安的那一点点关系,活动了当朝大学士、军机大臣高恒的门路,加之他本就伶牙俐齿,善于拍马溜须,又舍得花大钱,竟被他买了个知府来当当。别看这小子草包一个,盘剥起百姓来,手段可是五花八门,又狠又毒。百姓对他恨之入骨,遂送他个“剥皮猴”的外号。
钮清一听,不由暗暗叫苦不迭:这家伙要公报私仇,这可怎么得了?今天误入这座阎罗殿,铁镣缠身,躲无处躲,逃无处逃,看来不死也得脱层皮了。
那“剥皮猴”皮木阴声狞笑道:“小子,老爷先让你尝尝大刑的滋味,再把你打入死牢。嘿嘿!小子,你认命吧。”厉喝道:“大刑伺侯!”
四名差役轰应一声。
一会儿,火盆、滚板、老虎凳等等一大堆刑具准备妥帖。三角形的铁铲在火盆里烧得通红,滚板上密密麻麻地倒插着锋利的尖钉,在灯光下闪射着蓝汪汪的碧光,叫人望而生畏……
四名差役不由分说按着钮清,“唰唰”几下就将其衣衫撕下,露出莹白如玉的肌肤。
钮清急怒攻心,破口大骂:“奸贼!昏官!你假公济私,草菅人命,绝不会有好下场的。”
“剥皮猴”皮木大怒,尖叫:“行刑!”
四名差役刚欲抬起钮清的身子往那滚板上丢去,突见一名衙役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急声道:“禀老爷,杨守备来了。”
“剥皮猴”皮木一惊,说:“他这个时候来干什么,不见。”
那衙役支吾道:“可……可他就在门外等候回音。”
“剥皮猴”皮木眼一瞪,“啪”地一掌打在那衙役的脸上,骂道:“混账!你不会说老爷身体不适,不会见任何人吗?”
衙役捂着火辣辣的脸颊,连连点头道:“是!是!”边说边急急忙忙往外走。刚走到门口,“碰”地一下,与一人撞了个满怀,却犹如撞到墙壁上一般被反弹了回来,一跤跌倒在地。
随听一个揶揄的声音道:“皮大人带病办案,实在令人佩服啊。”
“剥皮猴”皮木抬头一看,铁塔般的杨守备正站在门口,一双寒电般的目光冷盯着他,不由尴尬地说:“啊,杨大人光临,本官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杨守备锐利的眼光环扫室内一圈,疑惑地说:“皮大人,你这是……”
“剥皮猴”皮木慌乱地掩饰道:“这……这是一名江洋大盗,对所犯罪行坚不吐实,本府只得给他尝点厉害。”
杨守备双目紧逼着“剥皮猴”皮木,说:“皮大人办案怎会在这儿?这究竟是公堂还是私宅卧室?”
“剥皮猴”皮木“呐呐”地道:“这……这……”
杨守备沉声道:“皮大人,私设刑堂,王法不容呀!”
“剥皮猴”皮木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恼羞成怒地道:“杨大人,你带你的兵,我管我的民,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干嘛老是跟我过不去?你以为本府真的怕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