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郝甜甜将那万恶的曳弋花丢远,贺遥才恢复了平日的从容。
他没有回答郝甜甜的问题,捡起一片随风飘落的枯黄叶片,脸色冷凝,低声道。“确实一样。”
赫兰明芳在他右侧也一脸恍然,怪不得她与郝甜甜都觉得熟悉原来如此。
随后,贺遥起身,难得一本正经的与上首三位掌门行了一礼,正色直言道。
“温掌门,这魔变一事,看来与这问天阁脱不了干系。”
温献林目露睛光,倾身向前,急切催促道。
“药万知,你快细细讲来。”
贺遥目望虚空,在久远的记忆里回忆了良久,才将始末娓娓道来。
“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我游历崇明州时,与魏敛和韩知年偶遇,我们相谈甚欢,一见如故,之后便一路结伴同行。”
宋星熠惊呼:“是师傅和韩师伯!”
那应该是一段妙趣横生,其乐无穷的旅程,隔着如此漫长的岁月,再回想起来,贺遥脸上依然挂着笑意。
他朝惊呼的宋星熠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经过一年的游历,我们去到了最后一个地方,崇明州极东之地,在那里发现一座空寂了不知多久的门派残址。”
“阿弥陀佛,立于极东之地的门派,应是两仪宗,三百年前是盛极一时的医药门派,可惜地处外州人入侵登录之处,早在战争刚开始时,便…阿弥陀佛。”
崇明州的历史,应该没有人能比号称崇明州活历史的善语方丈,更有发言权了。
“不错,我们进去探查一番后,确实发现两仪宗的印记,只是毕竟已经过去了三百年,往日的繁荣昌盛已如过眼云烟,烟消云散了,只留下了断壁残垣,废墟一片。”
“我在一片废瓦下,发现一个红雪松木的箱子,也已在岁月的洗礼中,破败不堪,打开后发现,里面是一些医书,大多已经破败腐烂,只最中间的一本《草药百科》还基本完好。”
“里面记载了许多药草的习性,药理与用途,还插有图样。我如获至宝,便辞别了魏敛和韩知年,又重走了一遍崇明州的每一处,按照书里的记载,尝遍了每一种能够找到到草药,检验药理,检验药性,修改有误之处,重新编制了《百草万物》。”
“可是,还有许多草药药性稀奇,而且我遍寻崇明州也未曾找到,我本想也许是世间相隔太久,气候有所变化,这些草药许是灭绝了,其中,就有这个。”
他一指躺在碧海厅正中央的紫色植株。
“此物名为曳弋花,喜阴冷潮湿之处,如用无根之清水浇灌,则通体金黄,是难得的安神佳品,若以鲜血灌溉,则通体紫红,可激发全身机能,可用于濒死者最后的救助之中。”
“它并非单纯的毒药,少量食之甚至还有健体之效,所以单纯的诊脉诊断不出异样。”
宫清秋美目通红,沉声道。
“如此,便对上了,用在身强体壮的武者身上,便是功力大涨,理智全失,直至力竭而亡。”
这突如其来的巨大信息,直冲击得在座众人百感交集,一时也无人安慰于他。
只有贺遥赞许地点了点头。
众人沉默了良久,才艰难的将贺遥的话消化掉,随后便是巨大的恐慌。
“这么说…这么说,我们这些爱喝茶的,最终都会魔变吗!”
“这这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哇,我家就我一个,爹娘都老了,还指着我送终,我就爱喝个茶,怎么还要把自己小命交代进去了,爹啊!娘啊!孩儿不孝啊!
……
就连善语方丈都失了分寸,常年在手中捻动的佛珠,都失手掉落在地了。
大多数人都在不安,唯有宋星熠一时暗自窃喜,一时又满脸忧虑。
喜的是师傅可以安心解除封印的大穴,师伯也可以放心的出关了。
忧的是…此刻的韩非玉,他从未见过韩非玉如此紧张过,如果不是还未得到解决办法,他像是要立刻冲回正源教去。
说来也是,以韩非玉的茶痴程度,想必也是师门耳濡目染的结果,那么正源教不妙啊。
韩非玉联想到一向对自己宠爱有加的大师兄,莫名的嫉恨之语。以及从自己走后,师傅一系列的动作。
如若不是前几日占卜的结果是好的,此刻他绝对坐不下来,估计已是在飞奔回正源教了。
只是,一向宁静的内心,却如何也平静不下来了。
碧海厅今日不知第几次的沸腾起来,知道大家心下难安,温献林也由着他们各自发泄情绪。
过了好一会儿,被死亡的恐惧挟持的众人,还是控制不住情绪,温献林将内力附着嗓子,高声压过满室的沸腾。
“诸位,我理解诸位的担忧,稍且安静片刻,听药万知怎么说。”
贺遥在众人殷切的期待中,沉稳平静的话,慢慢安抚了众人心中的惶恐。
“我未曾见过魔变者真容,此刻只能凭空猜测,达成魔变的条件,肯定与食用曳弋花的剂量有关,此刻,断掉问天阁的茶,不再累加毒素,相信诸位都会安然无恙。”
语毕,他叹息道:“如果有魔变者的一些残存的组织,我也许能测出导致魔变的剂量来。”
赫兰明芳当即起身,“我立刻回落霞山庄去取。”
宋星熠赶在赫兰明芳就要步出碧海厅前,终于插进了话。
“那个…头发可以吗?”
他从怀里摸出两撮白发,“这是四年前碧远村魔变者的,这是是前不久明逸城魔变者的,可以吗?”
“好!好!非常好!”
贺遥大喜过望,接过两撮白发,就又是一阵捣鼓,配置了新的药液,将头发放置其中。
接着便又是等待了。
没想到真的派上了用场,觉得自己总算是为魔变一事,出了一分力,宋星熠如释重负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