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众人的期待注定是要落空了。
只见贺遥右手一挥,不知从哪摸出一支银制勺子,说是勺子,其勺斗小如针尖,真不知道能装下什么。
下一刻,众人的疑惑立刻有了答案。
涉及到用药,贺遥可就顾不得享受众人的追捧,转而将全副心神凝聚在手上。
他看似随意,实则谨慎地捏紧手指,慎之又慎地从调配好的混浊药液中,取出一滴,与小瓷杯中的血珠融合。
只见药液与血珠一相触,便开始有细小的气泡升起,这便是妥了。
剩下的便是一次次地重复上述动作。
在贺遥连续重复十次往上之后,期待看到一些宏大场面的人,都失望地移开了视线。
这动作看着容易,实则十分耗费心神,每次取药需得严密把控剂量。
多一分则药液过多,恐将血珠熬干,什么也留不下。少一分则恐无法完全将杂质析出。
不过贺遥不受一丝外界的影响,自成一方世界,手中稳稳地蒯起一滴药液,放入血珠之中,如此往复,不亦乐乎。
如此全神贯注的动作一刻钟,才算是将所有样本处理完毕。
千机子探身看过来,只看到最初的几盏小瓷杯之中,细小的气泡由疏转密不断升腾,他不知这意味着什么,又转身急切地问贺遥。
“如何?”
贺遥一抹鬓角虚汗,边收拾手上物件,边缓缓回他。
“还需一些时间,待杯中再无液体,只余粉末,便是成了。”
见一时半刻还得不出结论,温献林捋着宝贝胡子,转了话题。
“既如此,那便趁此空隙,老朽将近来围绕魔变一事,发生的一系列事件,一一告知诸位吧。”
听闻此言,所有人都正襟危坐,敛气凝神,专注听温献林之言。
温献林也不卖关子,言语精炼地将宋星熠等人一路的经历,以及无相阁弟子在问天阁的制茶室之下,又发现了暗藏的隐秘之所,一一讲述清楚。
并着人将无相阁弟子自问天阁地下之所,取回的茶叶,展示给众人一一看过。
宋星熠讨了一片较为完整的叶片,仔细琢磨起来。
他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我三人商讨良久,觉得问天阁疑点重重,暂且不知它在这场危及崇明州的动荡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但老夫觉得,各门派需对问天阁提高警惕,诸位以为如何?”
台下又是一阵窃窃私语。
“这么说来,是不是不能再喝问天阁的茶了?我喝惯了他家的蒙顶,这突然不让喝了,心中觉得空落落的。”
“可不是嘛,我只爱问天阁的滇红,唇齿留香,回味无穷~妙哉妙哉~真的不能再喝了吗?”
“老范我不爱喝茶,分辨不出来。”
“你们傻呀!喝茶重要还是身家性命重要?这也分不清了?我看你们就是喝茶喝傻了!”
……
这么看来,问天阁的茶真是深得崇明州武者之心,堂下百余人,竟有八成人都颇为纠结,对其难以割舍。
只是到底是关乎身家性命之事,纠结是纠结,难舍也是真难舍,但谁也不傻,都知道如何选。
少顷,堂下议论声稍减,众人应声道。
“谨遵三位掌门指示。”
看多数人下决心戒茶,一脸坚毅又痛苦的扭曲神情,自进入碧海厅便未曾开口的韩非玉,蓦然出声。
“诸位,百花城的花茶是宫宫主的最爱之物,传承逾百年,种类繁多,口感丰富,诸位可以一试。”
宫清秋诧异地朝他一瞥,怎么突然为百花城的花茶做起了宣传?
韩非玉回他微微一笑,并未解释。
他只是很清楚,让一个爱茶之人突然戒茶,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如果能够找到替代之物,何苦为难自己呢。
“阿弥陀佛,宫施主,看来稍后老衲要叨扰片刻了。”
已经喝了数十年茶的善语方丈如是说。
其余的爱茶之人也纷纷响应,一时间,宫清秋成了碧海厅最受欢迎之人。
在宫清秋不得不四下回礼,疲于应对之时。
“好了!”
一直紧密盯着血珠反应的郝甜甜,一声高呼,将他解救了出来。
所有人的视线瞬间又聚集过来,只见最先滴入药液的那个托盘上的20只小瓷杯中,不见了血珠与混浊的药液,只剩下有多有少的一些灰褐色粉末。
多者,只一滴血珠而已,灰褐色的粉末竟能拢聚成一小撮,仿佛血液中全是杂质…
少者,只有灰尘大的一点点而已,呼气大一些,就能将其吹得杳无影踪。
这么大的差距,引起了贺遥的兴趣,他定睛一看,竟然是正源教的韩小子杂质最多,魏敛的徒弟宋小子最少。
哦,那个漂亮的像个女娃的宫小子也很干净。
其他武者大多杂质都不少。
而且竟然所余杂质,都是灰褐色,说明所有人中的是同一种毒。
可是这么多人,最远的都要相隔万里了,生活习性,饮食偏好完全不同…
贺遥拧着眉心,捉摸不透。
韩非玉细细将所有人的结果看了一遍,突然开口,快速问了几个人的喝茶偏好。
“林兄,我记得你似乎偏好问天阁的碧螺春,若若姑娘则偏好白毫银针。”
林萧眠被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愣,不知怎么突然拐到了这上面,不过他折扇轻咬,点头应答。
“韩贤弟好记性。”
“范兄不爱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