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之地,听起来好像偏居一隅,不了解它的人,会以为它最多不过是相当于大乾的两三州之地。
但实际上,它的整体面积,根本不比整个大乾小多少。
只是因为,西域的土地,大多数都是雪山、沙漠、戈壁,大部分地方连放牧都不合适,所以在很多人眼里,都显得太过贫瘠,生存条件过于严苛。
从白玉关到天山脚下,其实已经算比较近了。
过了天山,再往西走,至少一两万里,才会算是进入了荒人的地盘。
黑瀚部落,就在那里。
天山,其实也算是巨横山脉的一小段。
凌冽的寒风,都有很大一部分,被巨横山脉阻断。
以至于在巨横山脉的东、南方位,整体的温度,都还处于一个普通人容易接受的程度。
胡人们大多生存在巨横山脉以东,再往西走,真的就只有皮粗肉糙,感觉和大乾人、胡人不是一个物种的荒人承受的住。
他们对寒冷与环境严苛的忍耐度,要更强上许多。
寒风涌起,李浪和天山月二人,却依旧衣衫单薄,并无任何的不适。
他们是修行有成之人,自有神通护体,常人的道理,放在他们身上,根本不适用。
若非是绝对的极端环境,对他们的体感影响,基本可以忽视不计。
天苍苍、野茫茫。
夜色下的天山脚下,有一种静谧之美。
空旷幽静,仿佛整个世间的喧嚣都被消退了,时间也停下了脚步。
天山月站在一处已经干涸的泉眼边,摸了摸早已没有半点湿润的泥土,缓缓的跪了下来。
胡人没有入土为安一说,死后不是火葬,就是天葬。
当年部落被灭,除了孩子和还在生育期的年轻女性,全都死在了黑瀚部落的屠刀之下。
如今早已尸骨无存。
天山月说是来祭拜,其实更多的还是怀恋。
这里又有什么,还能寄托她的哀思?
或许也唯有远处的山,与头顶的星空与明月。
天山月出神的望着天上的月,似乎是在搜寻着记忆里残留的童年。
因为记忆曾经大半被封印的原因,那分明是发生在十几年前的事情,在她的记忆印象里,却仿佛昨日。
那些黑瀚士兵脸上的杀意与狰狞,仿佛都还历历在目。
“想哭吗?”李浪问道。
天山月摇了摇头:“阿爸、阿妈都是很典型的胡人,他们对生死的态度,与我们相近却又不同。”
“死亡,在他们看来,是很寻常的事情。”
“何况,那也是很久远以前的事情了!”
李浪沉默无声,只听北风呜呜呼啸。
万物贵生而惧死。
哪有什么看淡了生死?
不过是天灾人祸不断,长年累月的自我安慰罢了。
就像那些常年处在战乱中的国家,生活在那里的人民,或许可以坦然的谈论死亡与失去,但他们绝对不会真的甘愿如此。
此刻的天山月,或许也只是在嘴硬。
虽只是养父母,但她自幼长在他们身边,其实又与亲身父母,有多大不同?
记忆里回放的()
种种温情,比此刻从天山之后吹来的寒风,还要让人觉得刺骨锥心。
因爱故生忧,因爱故生怖,因爱故生恨!
“你不安慰我吗?”天山月独自回忆了半响之后,才对李浪问道。
她原本以为,李浪会挖空心思,滔滔不绝的说一些道理来安慰她。
李浪道:“那我吹首曲子给你听吧!”
说罢,李浪抽出了长萧。
萧声飘扬,潜入夜色。
带着中原的幽婉,也带着西域的苍凉。
曲名为何,他从来都不知道,只是记得一些调子。
是以前看电视剧逆水寒时,听过的一段纯音乐插曲。
一曲奏罢,天山月起身,望着月下的天山,扭头对李浪说道:“小时候,我就在想,天山上有什么,爬上去会怎样,能不能摸到了天上的月亮,或者云朵,上面有没有仙人在隐居世外。”
“现在,你要陪我一起爬上去吗?”
李浪道:“好啊!”
暂放神驹,任由它们在原地吃草。
两人则是一路上山,直往天山山顶而去。
原本此山也是一座灵山,本该灵草遍地,灵韵悠长。
也自会有一股势力,侵占此处,以为根基。
不过它距离白玉关太近了,太近了的缺点就是,灵气近乎都被白玉关吸走,本身反而陷入了灵气单薄之中。
其实不太适合用于修炼之所,故而荒废下来。
李浪与天山月把臂同游天山夜景,一路上任它何等的险阻,在他们脚下都如无物。
半个时辰之后,已至山巅。
山巅之上,天池水冷,白雪皑皑之中,如镜面般的池水,倒映着天山的星月。
“可惜了!”
“也只是如此!我原以为,这山顶上,真的有仙人。”天山月清冷的笑着说道。
李浪闻言,一甩衣袖,拉着天山月,就越向池中。
脚踏凌波,火力暗行,蒸腾水雾。
水雾缭绕之间,李浪踏浪飞于池面,恣意的翻腾、旋转,在月光下,步步生莲。
一时间,倒映在天池内的星河,都仿佛在围绕着他旋转。
“你看我如何?”李浪回首,对天山月笑问道。
天山月露出真挚的笑脸,同样跟着踏浪而来。
两人就踩着天池之水,开始跳跃、腾空,犹如镜面上的双人舞。
没有什么既定的动作,但他们的身手都十分的矫健,配合的动作,也很是默契,以至于他们做出任何的动作来,都十分的漂亮。
渐渐地,二人同时没入了天池水中。
从水面之上,舞动到了水面之下。
一切,水到渠成。
渐渐地,从不知何处,传来了一声声高亢的吟唱。
五月天山雪,无花只有寒。
笛中闻折柳,春色未曾看。
晓战随金鼓,宵眠抱玉鞍。
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
“现在是···是十月···啊!这个···太羞耻了!”天山月的肌肤,在月下比月色更透亮,比雪更白。
李浪终于彻底感受到了她的柔软身骨,究竟有何等难以想象的伟大。
“是!但现在是春天,春天即五月!”李浪低下了头,澎湃的剑意,同时连续落下。
传习至轩辕皇帝的剑意,一瞬间有化道万千之相。
只打的敌军,溃不成军。
天池水暖,暗生波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