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她们说,说你哥哥……怎么了?”
作弊?!
科举作弊?
怎么可能!
允文那孩子,从小正直善良,恪守规矩,尊师重教,礼貌周全啊……
虽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可那确实上天的恩赐啊!
上天亲点的文昌星,怎会在会试上作弊!
一旁的林婶子见韩母问这个,顿时来了兴趣,恶意地笑着,讽刺道。
“韩娘子,你是瞎了可不是聋了吧!”
“你那宝贝儿子科举时作弊,被当场抓了现行!两位主考官将其痛骂一顿后,交给了锦衣卫!”
“还特意吩咐锦衣卫,一定要将酷刑用遍,查出他背后怂恿之人!”
“哪怕千刀万剐,也要让他尝尝不守规矩的后果!”
林婶子说着说着,便笑起来,笑中尽是恶毒。
“哈哈哈,韩娘子快看看,这就是你养的儿子!有什么可宝贝的?”
韩母只觉天旋地转。
刚才被扔出院子的疼,还未得到缓解,此时痛上加痛,痛到极致后,眼白一翻动,活生生给气昏过去了!
韩小妹吓坏了,抱着韩母瘫软的身体,惊恐地泪流满面。
“娘!娘您别吓我啊!”
“娘,你醒醒啊……”
哥哥前脚被关进大牢,事情还未查清真相呢,后脚,她们母子三人所有的身家皆被砸碎清理,身上没有分文银钱!
下一步住在哪儿都还没想好呢,娘就被这帮混蛋气昏过去……生死未卜……
天底下到底还有没有天理了!
韩小妹悲从中来,埋到昏迷的母亲怀里,放声痛哭……
……
三日后。
会试结束,雨水终停。
绿柳大街的巷尾,那缩在檐角,裹着烂被子,没吃没喝撑了三天三夜的韩氏母女,终于撑不住了……
韩母苍白而干涩的唇,不住的颤抖。
空洞的眸子,暗淡无光。
她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用干枯的手指,摸了摸同样快要撑不住的女儿。
残喘道。
“妞妞……娘实在等不到你兄长了,娘先……走……”
“不!”
韩小妹嘶哑的嗓音如同铁斧,枯瘦的双手,抓着趴在自己身上的母亲。
“娘……兄长会来的,兄长一定会来的,您再等一等……”
“女儿去给您讨饭去,讨点儿干净的水喝,娘……”
可她们的名声,随着科考结束,在绿柳大街上已经烂透了,大家宁愿将剩饭剩菜扔了喂狗,都不愿意给他们的母女俩。
身无分文又羸弱多病的母女俩,又能撑的了几天呢……
……
这一幕。
被街角蒙着面纱的兰溪,以及站在兰溪旁边的杜福海看得一清二楚。
杜福海今年不到三十,却因为肥胖,像一个四十多岁的大汉一般,满身油腻,细眼肥鼻,一肚子脂肪和肥油。
但那向来专横的模样,看到韩氏一家的惨剧后,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韩氏变成这样……有他一半的原因!
至于另一半……
杜福海打了个哆嗦,看向身旁的女子,谁能想到,那被面纱蒙住的绝色五官之下,腹中竟藏着这样一颗凉薄冰冷的心……
兰溪不知道杜福海在想些什么。
更不在意他如何腹议自己。
“会试结束了,以你的本事,也进不了殿试,到时哀家替你谋一个小官,你去西域边陲做官吧。”
杜福海头摇得像拨浪鼓。
“太后娘娘!做县令能做成什么好事?小人不想出京城!这京城小人还没待够呢!”
“再说了——”
杜福海眼珠子一转,舔着脸道:“小的为您做成这么大一笔事,您不得赏小的什么?”
“若实在留不得京城,您把小的送去扬州吧……”
他一边说,一边摸着嘴巴,回忆自己曾听过的风流传闻。
“据说扬州那边有四大楼,寻访楼,迎春楼……各个楼里都有从小养大的瘦马,据说那些瘦马——”
说着说着,脖间一凉。
而那冰凉的来源,则是兰溪冰冷的,带着杀气的眸线。
杜福海打了个哆嗦,双腿一软,不由自主地后退两步——
“太后娘娘,您,您这么看小的做什么?”
兰溪冷笑,“你也知哀家是心狠手辣之辈,最擅长干卸磨杀驴之事,你虽帮了哀家一个大忙,但留在京城毕竟是隐患,依哀家的脾气来想,估计再见你个三五回,便想将你的脑袋割了送给你杜家老爷了。”
犹如一盆凉水,兜头泼下。
杜福海迎着兰溪那令他惊悚的视线,踉跄着继续往后退,脸揪在一起,眼泪都快挤出来来了。
“太后娘娘饶命啊!”
她是真想杀了他!
“小的好歹也算帮了您,您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小的这般辛苦的份上,留一条活路吧……”
杜福海吓得泪流满脸。
兰溪没说话,低头看着自己袖中的指节,指节发白,寸寸冰冷。
杜福海却突然福至心灵,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半哭半哀戚道:“您说什么?想让小的去靠近西域的小县城当县令?‘“
”小的多谢娘娘厚爱!给小的寻了这样好的差事啊!"
“西域物产丰厚,全都是异族美人,正和小人心意啊!”
“娘娘放心,小人现在就回府收拾行李,天黑之前滚蛋离开京城,绝不再碍着您的眼,永远地消失在您的视线中,在千里之外,为您日日烧香祈福,保佑您平安千岁!”
“娘娘!小的这就走!”
太后给了他活路他若不珍惜,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他杜福海虽贪财好色,但求生欲还是极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