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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第一章 《司马光遇害事件》(第1 / 2页)

汴京。

太学。

自明道二年,执政太后刘氏驾崩,谥曰庄献明肃,国朝改元泰定。

泰定四年,河西路安抚使范仲淹回京任职,力主兴学,认为国子监房屋狭小,不足以容人,且教学无方,规制混乱,部分学子常年停留其中,以求在锡庆院重立汉唐所重的太学。

官家予以采纳,重立太学,招收官员子弟及庶人俊异,有教无类,不分贫贱。

泰定六年,太学分内舍外舍,择优秀的百名学子为内舍生,由朝廷供给饮食,其余为外舍生,不收学费,可纳斋用钱,一并在官厨就餐,贫者减半。

泰定八年,太学三舍法实施,分成上舍、内舍、外舍,规定新生入外舍习读,经公试、私试合格,参考平日行艺,升补内舍,内舍生每年参与考试,考试成绩和当年公、私试分数校定皆达优等,再为上舍生。

自此,太学学子渐渐分斋学习,每斋三十人,屋五间、炉亭一间,为全斋阅览和会议处,设斋长、斋谕各一人,负责督促和检查学生的行艺。

泰定九年满,改元致和。

今。

致和三年。

决明斋内。

一所竹林掩映的重门深院,门前芳草如茵,院后小径蜿蜒至深处,却是一座小小的练武场。

一位十三四岁的白衣少年于场中耍着长枪,枪随身走,身随枪行,一套枪法使得威风凛凛,引来周遭的同窗纷纷喝彩。

练了两刻钟左右,他的气息才稍显不匀,探手将长枪抛到武器架上,提起不远处石桌上的注子,揭开壶盖,扬手仰面,潇洒饮酒。

“好!!”

此举再度引来大家的喝彩,唯独一位刚刚抵达的黑面少年默不作声,静静地看着。

瞧见这位一出现,白衣少年原本得意的面色却是变了变,都来不及与同窗好友吟了一首最喜爱的边塞诗,赶忙凑过去,堆着笑道:“默成,你来啦!”

黑面少年静静地看着他……手中的酒注。

白衣少年往后缩了缩,低声道:“能当看不见么?”

黑面少年摇头:“陆姨不让你饮酒,叮嘱我看住你。”

“小黑子,娘亲只是担心我饮酒,你可是盯得真紧呐!”

白衣少年和其父一样,对待从小一起长大的某位好友,没事的时候,亲热地称呼对方的表字希仁,有事的时候,就离不开肤色,变成包黑炭了。

两人的儿子同样是从小一块长大,这位小黑炭尚未取表字,白衣少年私下里便称其为小黑子。

“可惜知远不在,如果他在的话,肯定会帮我拖着你这小黑子,不让你亲眼看到我饮酒……”

白衣少年叹了口气,知道今晚被娘亲一顿数落是免不了了,正觉得遗憾,侧头一瞧,眼睛亮起,连连挥手:“知远!知远!”

来者是一个十岁不到的小郎君,眉目清和,容止秀逸,却又不显得娇弱之气,脸上笑盈盈的神色,见之十分讨喜,此时看了两人的表情,嘴角立刻勾起:“彬哥儿又要被陆姨罚了?”

白衣少年苦笑:“可不是么?伱要不劝一劝小黑子?也罢,他不会听的……”

小郎君眼珠转了转:“隔壁有一场盛会,欢送张先生自国子监结业,我们去看看?”

“张先生结业?”

白衣少年先是一怔,然后动容:“张宗顺要从国子监结业了?”

事实上,当年范仲淹回京,先有意改革国子监,但和秘书丞余靖、馆阁校勘欧阳修、蔡襄等人商讨过后,还是觉得应该另起炉灶,便有了如今的太学。

而国子监依旧遵循旧制,但很快就没落了,因为教学质量差距实在明显。

且不说有些才华的学子,不愿意在里面得过且过,就算是七品以上的官员,也不愿意将自家的子弟送入这种地方混日子。

于是乎,有一位学子熟悉的身影凸显出来。

那就是曾经的枢密使张耆之孙,天下何人不同窗的张宗顺。

由于他送走了一届又一届的同窗,眼见着同窗的儿子辈开始入学了,大家也不好再以表字称呼,便戏称为先生。

张宗顺也坦然受下,俨然已是一方传奇。

现在。

传奇落幕,张先生居然要结业了!

“走走走!此等盛会,岂能错过?”

白衣少年一听可来劲了,扯起黑面少年的袖子就往外拉,黑面少年却先一步让开,而是到了小郎君面前:“知远,你不仅仅是带我们去凑热闹吧?”

小郎君笑着道:“当然是了,默成哥放心,这就是乐子,不用去寻其他的~”

黑面少年有些头疼,外人不了解,他却擅于识人,知道这位最喜欢寻乐子,他包默成和公孙彬其实都挺像各自的父亲,就不知最小的狄知远,怎的养成了如此性情?

狄叔叔自不必说,国朝威望最隆的相公,也是他最崇拜之人,万万不会这般促狭,难道苏姨那般温柔贤惠的人……

“走吧!”

包默成赶忙摇了摇头,将荒唐念头甩出,迈着方正的步伐,跟着一路小跑的公孙彬和狄知远,出了决明斋,朝着太学外而去。

还未到门口,就听得闹哄哄的声音传来。

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甚至连空气都欢快起来。

狄知远和公孙彬在同龄人里面个子都算高的,但落在成年人里面就偏矮了,此时只能垫着脚,眉飞色舞地往前挤。

“好多人啊!”

“瞧!吕济叔来了!李公素也来了!”

“快看!快看!那是不是司马君实?”

“咦?还真是他……”

“司马君实那般古板的人,也会来瞧这热闹?”

前面的议论倒也罢了,最后的一个人,让狄知远、公孙彬和包默成都不禁流露出讶异之色,齐齐望了过去。

落入眼中的,是一位高高瘦瘦的学子,面容甚为年轻,应该未至而立之年,但神情严肃,竟有一股老成持重之态。

太学本就位于国子监隔壁的锡庆院,双方学子抬头不见低头见,对于有一定名望的学子,都早就熟悉了。

毕竟这些人有可能是未来的同科,未来的同僚,自然有结交往来的必要。

而如今太学公认的大才子,叫司马光,字君实。

此人才华横溢,从小就是神童,七岁时不仅能背诵《左氏春秋》,还能为家人陈说其大意,远近闻名,此后更是好学不倦,到了不知饮渴寒暑的地步。

这些是可以确定的,至于最著名的“破瓮救友”,即司马光砸缸的故事,是否为真,反倒要打一個问号。

因为同辈的文人和相隔较近的后辈,在赞扬司马光的事迹时,统统没有提及到这件事,直到南宋时期,司马光都死了一百多年了,破瓮救友才开始大规模地传颂,以致于后来被记录到了宋史中。

如此就有了猜测,由于后面对于新旧两党的历史定位,借破瓮救友的编造,对司马光进行别有寓意的褒奖,是很有可能出现的事情。

所以这件后世家喻户晓的故事,还真的有可能是又一个后人编造的谣言。

无论如何,司马光的才华都是无可置疑的,历史上于宝元元年,即二十岁的时候,就高中进士。

但这个世界,首先没有宝元这个年号,相对应的是泰定五年,其次在那一年,司马光之母不幸去世。

历史上,他的母亲是考完进士当官后一年病逝的,现在则提前了些,而这一提前,就让原本已经考过了第二场省试,且取得了第五名好成绩的司马光,回家守孝。

一守孝,就是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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