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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八章 亲眼见证三元神探抽丝剥茧的能耐(第2 / 2页)

“那是俺的荣幸!”

秦五稍稍放松了些,赶忙道:“狄三元想要知道什么,俺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天南地北,各地州县的事情,漕帮还是多少了解一些的!”

这话不是夸大,对于京师汴梁,情报最流通的地方,一是青楼酒肆之间,美人佳酿,最能让人口无遮拦,什么事情都往外吹嘘显摆,“天耳”传人周颖娘和董双双,就负责这一条线。

另一处就是码头了,来自四方的船客商贾都在此地聚集,天下各地的实时消息也在这里汇聚。

狄进问道:“六年前,你就是漕运的一路会首么?”

秦五原本联想到近来闹得沸沸扬扬的贪腐大案,还以为把自己带过来,是与此案有关,别看漕帮平日里威风,一旦牵扯到这等大案,他们这群头目转眼间就会被抓入大牢,此时一听是几年前的旧事,倒是真的长松一口气:“是!是!小民那时刚任会首不久!”

狄进其实是明知故问,如果不是,燕三娘根本不会带这个人过来,而进一步降低对方戒备心理后,他进入正题:“六年前江南巨富崔致庸之死,你可还记得?”

秦五道:“记得啊!崔员外可是巨富,出手阔绰,每年有不少生意照顾小的们呢!”

狄进道:“崔致庸遇害后,可有人找到漕帮,要你们找寻某件物品?”

秦五稍作迟疑,迎着这位的凝视,还是承认了:“有!但俺不知他们是谁,只知是严提刑介绍来的……”

严提刑显然是当时的江南路提点刑狱公事,也是包拯收集的罪证中贪腐问题极重的一位路级官员,狄进却没有就此深究:“你们寻到了么?”

“没有!”

秦五摇了摇头:“当时不仅是俺这一路,其他各路也都在搜寻,那段时间商贾的货物都被暗中翻了个遍,有些不能打开的受了潮,还让我们赔了不少钱财……”

狄进眉头一动:“这些损失补给你们了么?”

秦五无奈地道:“严提刑的人,俺们哪敢讨要啊,吃个哑巴亏呗!后来为了这事,南漕十六路还又争了起来,不少人都怀疑是不是……嘿!”

这未尽之言的意思很明确,他们怀疑是不是官府故意挑拨离间,让江湖子内讧,但显然这一次并非如此,而是那位提刑官受了“组织”之托,寻找被崔致庸转移走的“人种子”。

狄进却敏锐地把握住了关键:“也即是说,由此引发的纷争是漕帮最混乱的时期,对么?”

秦五怔了怔,缓缓点头:“是!是的!”

狄进道:“那时的过往船只来客,你还有多少印象?”

“那是兄弟们讨生活的买卖,俺自要在码头守着!”秦五也看出来了,这位的目的似乎和当年那群人是一致的,倒也干脆:“狄三元尽管问,小的一定努力回想!”

狄进道:“那你仔细回忆回忆,这段特殊的时期,有没有一位老者带着两个或者两个以上的孩童,从京师码头下船的?”

燕三娘一直旁观,仔细聆听秦五的声音,判断说话的真伪,但此言一出,不禁讶异地扬起眉头。

老者无疑是“长春”,但带着两个以上的孩童?

难道“人种子”是……

“老者带着多名孩童?”

秦五也愣了愣,长途跋涉多为青壮,这样的老幼组合可不多,仔细回想了一下,突然道:“俺没见过,但那段时期……俺的兄弟王九倒是提过,他见到一个老儒生,带着三个不哭不闹的小秀才,来考神童举呢!”

“教书的老秀才,带着孩童来京考神童举?”

狄进眉头一扬:“你这兄弟还在京师么?”

秦五点点头:“在!”

“将他带过来!”

很快,漕帮的另一位成员王九被带来了堂中,相比起秦五的紧张,他在得知了面前之人是三元神探,神情顿时有些兴奋,在问到了老书生和小秀才时,只是想了想,就连连点头:“记得!记得哩!”

狄进问:“那么多年前的事情了,你为何还能这么快地想起来?”

王九咧嘴道:“回狄三元的话,不是俺扯谎,实在是那老儒生就是个学问的模样,那三个孩子挤在船舱里,更是不哭不闹的,瞧着就是能考的,哪里像俺家的泥猴子,使了束脩入学馆,连一个字都学不进去!唉!”

狄进道:“那三个孩童多大?”

王九道:“瞧着都挺小,不满十岁吧?”

狄进接着道:“即便考上了神童举,绝大多数也不能得官身,依旧要发回原籍,来日再考科举,后来你们在码头上,见到这位老儒生和他的三个学子折返回乡么?”

王九挠了挠头:“这……这倒是没见过,莫不是走其他路了?”

“水路最是方便,来时既用的水路,回去时改走其他路的可能性不大……”

狄进眼睛微微一眯:“三个‘人种子’么?”

他之前的猜测,“人种子”是这个时代的医者,对于种痘术的一种前沿性的探索,并且确实成功免疫了天花。

但问题是,他们显然处于一种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一知半解中,将这种免疫之法想象得太厉害,觉得借由这样的方式抵抗了天花病毒,就能百病不生,甚至奔着长生不老去了……

也恰恰是这种误解,让狄进难以用后世的经验代入古代人的思维,去判断“人种子”到底是死物,还是活人。

如今从漕帮的口中,终于有了进一步的确定,“人种子”极可能是活人,恐怕是“长春”精挑细选的三个免疫天花的孩童,准备从这些孩子身上,找到炼出葛洪所描述的那种长生大丹的方法。

“六年前十岁不到,如今正是十四五岁的少年郎么?这同样不好寻找……”

“去将崔致庸的画像拿来!”

早在之前,狄进就让机宜司的人手,以写实的法子画了崔致庸的画像,此时吩咐一声,林小乙从书房里将画像取出,展现在面前:“你仔细看看,那个老儒生可与此人相似?”

王九瞪大眼睛,盯着看了半晌:“瞧着……有点像……又不太像……”

狄进没有强求,终究是那么久了,陌生人的相貌是最可能混淆的,除非有着过目不忘的天赋,否则不确定是很正常的:“好!两位请回吧!此番多谢了!”

“不敢!不敢!”

秦五如释重负,王九则觉得沾染了文曲星的贵气,回去说不定就能让自家儿子开窍,兴冲冲地去了。

待得两人离开,燕三娘这才开口:“那三个孩童,就是‘人种子’?”

狄进点头:“就目前而言,我是作此猜测的。”

“那好啊!”

换成别人的猜测如此离谱,燕三娘只会嗤之以鼻,但面前这位神探,她还真的觉得可信:“现在既然知道了‘长春’的相貌,又带着三个孩童,以画像通缉,是有机会将其找出来的啊!”

狄进轻叹:“首先,六年前是三个孩童,现在……则不一定了!”

“其次,‘长春’的相貌依旧不确定,如果此人是崔致庸的孪生兄弟,那就是没有经过易容,两人的容貌天然相似,这副画像还有些价值;”

“如果此人并非崔致庸的孪生兄弟,那两人的容貌应该有一定的接近,再通过高明的易容手段,让外人真假难辨,这等数十年如一日的伪装是极为可怕的,他有此毅力,如今脱离‘组织’的掌控后,不可能不改头换面!”

燕三娘皱眉:“照这么说来,我们还是无从寻找‘长春’的下落,毕竟六年前他带着三个‘人种子’来了京师,后来就不知所踪了,天下之大,他们可能去任何地方!”

“如果‘长春’完好无损,自然不会在京师久留,那我们慢了六年,也确实寻不到他了……”

狄进沉声道:“所以还是要采取原有的思路,先假设‘组织’由于‘长青’背叛的前车之鉴,在‘长春’这等炼丹人员身上提前下了暗手,而‘长春’固然在五鼎分尸案件里面骗过了‘组织’,让外人觉得崔致庸已死,但他身中的毒素却开始发作,限制了他的活动……”

“明白了!”

燕三娘眼睛一亮,反应极快:“中毒了必定要定时抓药,从京师内外的药铺查起!”

“不错!”

狄进微微点头:“查京师的药铺人员,询问这几年间,有没有三个少年轮流为其长辈抓药的,而起初的三人,后来可能变为两人,最后只变成一人……不见得完全符合这种特征,但只要相似,就有着重大的嫌疑!”

“厉害!”

燕三娘亲眼见证从一筹莫展,到抽丝剥茧,最终拨云见日的过程,不禁心悦诚服:“怪不得‘金刚会’藏得那么深,都能被你顺藤摸瓜,一个接一个被抓出来,这回见识到了!那就派人吧,让机宜司和长风镖局散出人手,只要‘长春’还停留在京师,他应该就离我们不远了!”

“先缓一缓!我不仅要抓捕‘长春’,为江南那些枉死之人讨回公道,更要从这位老资历的‘组织’成员口中,真正地了解这个神秘的势力!”

狄进站起身来:“‘陷空’在我这里养伤,‘组织’的目光势必关注过来,我们如今派出人手,随时可能会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为了防止对方夺人,找到‘长春’和‘人种子’的那一刻,可能就是与之正面冲突的第一战!”

燕三娘眼中露出刻骨的仇恨:“这不是正好么?我就是拼了命,也要将那个与宝神奴分享的‘组织’成员揪出来!”

“你如果真想要为自己昔日所受的折磨讨回公道,那现在就更要沉住气,耐下心等!等到白玉堂初步养好伤,有了自保之力,等到展昭腾出手来,能够全力应战,等到各方援手齐聚……”

狄进来到窗边,负手而立,看向京师的夜色:“到那个时候,让‘组织’深刻地明白一个道理,京师绝不是他们放肆的地方,哪怕在阴暗之中,我也不允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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