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从旧报纸上记录下来的电子照片,和手里的照片放在一起比较,时遇心中一沉。
“我知道他是谁了。”
之前和陆知知一起在图书馆看往年的新闻记录,他指责狐狸村的村民为了反抗拿着汽油桶到当地政府门口,准备引火自焚的事。
这事后来并没有成功不是吗?
那个假意自焚的男人被拘留,去牢里呆了半年,档案里记录的清清楚楚。
现在应该早就出来了才对。
“我要去一趟狐狸村。”
时遇握着照片,匆匆上车。
狐狸村距离城市有不少路,从国道走也要两三个小时。
晚霞过后天很快就黑了下来,路上更多是超载的货车在拉货奔跑。
时遇在路上买了一杯咖啡提神,前方的一段盘山路不太好走,偶尔的石头坠落和大车压过,地面坑坑洼洼。
他刚买的滚烫咖啡随着晃动的车身倒出来不少。
“该死。”
他低声抱怨,立刻将杯子放进凹槽,去抽旁边的纸巾来擦衣服。
就这样分神过弯的一个瞬间,对面的大车紧急鸣笛,他立刻把了一把方向盘,险险与那大车擦肩而过。
车子刚回到直路,还没等他长嘘一口气,车灯照亮的前方,一个穿着衬衣的中年男人站在路中央,面带微笑看着他。
“草!”
时遇整颗心都被吊了起来吐了脏话,猛打方向盘,轮胎在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响声,车子一个急转撞上旁边的护栏,前半车轮悬空,车身倾斜,下方两三米的位置,是农民种植的田地。
车子冒出阵阵浓雾,气囊弹了出来,时遇恍惚着推开车门,跌跌撞撞的从车里爬到地上,又四肢并用的爬起来,额前剧痛无比,留下血液。
他的视线一阵飘忽,最后才看清那个作死的中年男子。
男人收敛起了微笑,颇为可惜的说:“你为什么不直接撞死我?”
“你神经病啊!这是公路!”
时遇捂着额头走过去,忍不住骂道:“你想死也不该在路上害别人。”
“真可惜,车子竟然都没有滚下去。”男人看了一眼他那岌岌可危的警车,叹气。
时遇从这番话里听出了不对,对方好像是故意在这路上等他的。
他陡然想起红裙女人跳楼时的最后一番话,脚步加快就要去抓眼前的男人,“你先跟我走到路边去,别站在中间。”
男子后退,脸上又挂起诡异的微笑,询问道:“时警官,可以不拆狐狸庙吗?”
“我们慢慢商量。”时遇急声说:“你到路边来。”
“看起来你又浪费了一天的时间,距离查到真相还需要多久呢?毕竟接下来每天都会有人死去啊。”男人微笑,眼神恶毒,“你会后悔你的选择,你要用余生来忏悔。”
受伤的时遇根本就拉不住他,他听见了后面弯道又行驶上来车辆,嘶吼道:“让开!让开!”
时遇踉跄的冲过去想要拉人,开上来的车子正好是死角,货车司机压根没办法反应的那么快。
等他看见撞到护栏上的警车准备减速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刺目的大灯和刺耳的鸣笛声一同袭来。
时遇不得不往后退了一步避让货车,狂风刮过衣角,他惊恐的、眼睁睁看着那名中年男人面带笑容被车子撞击,卷入、鲜血四溅,残肢断臂。
货车司机终于停下车,手脚发软的走到路边,害怕的颤抖大喊:“这跟我无关啊,他自己这样站在路中间,我哪能这么快刹住车啊!警察先生,你看见了啊!”
陆知知接到扬立的电话时刚刚下课。
听闻时遇出车祸住院,有脑震荡和腿骨折还闹着要出院没人劝得动,她不得不放下手中还有作业要批改的活,拎包赶去医院。
病房。
时遇正被几个同事强行留在病床上,陆知知走进去的时候正好看见护士在重新帮他扎针,地上还有很多他折腾强行拔针的血点子。
她皱眉喊道:“别动了时遇。”
听见她的声音,病房里的人纷纷抬起头看她,床上的男人这才安静下来,他眼睛充血,哑着声说:“我现在就要出院,我没多少时间了。”
话是这么说,可他还是等了护士重新替他扎好针,陆知知在床边坐下,“我们聊聊。”
扬立直起身,招呼另外两个同事一起去外面站一会。
病房门关闭,她才问:“你在说什么?什么没多少时间?”
“狐狸村藏着一些我不知道的事,一天查不出来就会有人死在我面前,我不想看见他们死去。”时遇的神情慌乱又恐惧,完全失去了先前面对任何事情都应有的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