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县尊府上自打收到郁宛臻随身佩戴的坠子,便没有消停过。
那是一枚纯金镶嵌的红玉,是郁宛臻十周岁时,外祖母送给她的贺礼,这份礼物吴家老太太很早就开始物色宝石,又费了心思请了上好的工匠画图样,改了又改,才做成这世上独一无二的臻宝,就像郁宛臻的名字一般,如珠如宝,世间唯一。
吴太太摸着那枚冰凉的坠子,整个人就开始发抖,站在一旁的吴嬷嬷眼圈瞬间就红了,她们家姑娘,这是还活着?
“吴嬷嬷,快,快去,快去门口问清楚,是什么人把这坠子送来的。”吴太太颤着声音急切吩咐。
“太太,吴老倌儿说了,那人看不清面目,只是把东西塞到他手里,让他交给太太,就转身走了,夜里太黑,一晃眼就不见了人。太太,这是大事,不如先请老爷回来说话吧。”吴嬷嬷连忙劝道。
这就是根本不想让他们知道,究竟是谁掳走了臻姐儿,吴太太就是心里再乱,此时也明白,这坠子就是特意挑这个时候送来的,白日里前面衙门升了堂,罪证确凿,老爷要上折子给朝廷,这坠子,就是戳着他们家的软肋,特特送来的。
吴太太只觉头疼欲裂,虽然这坠子送到了她手里,也不代表臻姐儿还活着,即使还活着,女子最重名节,他们家老爷虽然寒门出身,那也是清贵的读书人家,若是把臻姐儿活着找了回来,又能如何?
吴太太活了这把年纪,听说过一些家中姐儿走失的事情,却从来没听过有谁真的拿这事儿去报过官,其实心里想的,只怕都是丢了跟死了也没什么两样。
自打臻姐儿失踪之后,吴太太心中百转千回,日思夜想,想过许多有关于臻姐儿的事情,她巴望着女儿还活着,还能活着回来,可真要是活着回来了,她又不知道将来要如何给她说亲嫁人。
总不能把好好一个姐儿就留在家里,即使对外是说臻姐儿回去祖母身边了,两边瞒过去,可万一将来这事儿被揭开,她家臻姐儿又该如何自处?
再说万一臻姐儿已经,已经被人……了,她又该如何面对将来?
可那是她的女儿啊,那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也是她心头的血,是她怀胎十月好不容易生下来的,又如珠如宝养了十几年,总不能有希望把她救回来,却视而不见吧!
这个突如其来的坠子握在吴太太手里,她只觉得满心都是苦的,只痛哭出声:“嬷嬷,我的臻姐儿命好苦,嬷嬷,你去把老爷请过来吧。”
吴嬷嬷以太太忽然病了为由,把郁县尊从书房请了出来,路上又轻声把那坠子的事情说了,郁县尊瞬间便顿住了脚步,脸黑得如同锅底,又忽然大步往夫妻二人的起居院过去。
吴太太虽然素日敬重丈夫,在郁县尊面前,不说言听计从,也是柔顺温婉的,可郁宛臻是谁,那是她心尖尖上的肉啊,从杳无音讯到突然得见她的随身之物,又是这样敏感的时候,吴太太就是再不问郁县尊公务上的事情,也知道这枚坠子这个时候送来,是为了阻止郁县尊直接往三司和朝廷递折子。
吴太太知道眼下西南局势紧张,也知道自家老爷现在面临的前是悬崖后是峭壁,怎样都难,可她就是不想放弃她的臻姐儿,她怕万一丈夫把折子递了出去,她的臻姐儿就真的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