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玉颜看了宁德一眼,有些沉重地点了点头:“即便是她,眼下也并不是让她们母女相见的好时候,那位太太的病,估计承受不起这样的打击,即便将来让她知晓了,也总好过亲眼得见的刺激。”
宁德还不知道米玉颜和陈渊渟昨日夜里已经商量过胡家的事,便又问道:“你这么把人带了出来,那胡大一旦回家,只怕就要生事……”
米玉颜淡淡道:“我昨日夜里下山的时候,碰到了那位陈大人,他说胡家的事,他会解决。”
宁德有些懵,这俩人半夜在山上碰见了,怎么想他都觉得有些不正常,至少在他的印象中,眼前这丫头,自打下山之后,就没做过什么偶一为之的事情,更何况还是这种在外人面前,以真面目示人的事情。
米玉颜看宁德的神情,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只照实道:“师伯,接下来可能会有一场恶战,在他们这样的人跟前,遮遮掩掩没太大用,还失了信任,反正等此间事了,也没什么交集,就不必费那么多心思了。”
宁德不语,却不得不承认,这是真的,那位陈三爷,并不好糊弄。
米玉颜转身欲走,又想起什么,停住脚步道:“师伯,您若是找到那位郁家大爷,最好先铺垫铺垫,他一个读书人,年纪又不大,就怕没经过什么事,再被惊到,反倒成了罪过。”
宁德颔首,见她不似要回谭八那屋里,便问道:“你去哪里?”
“我去后山采点香材,劳烦师伯跟药院打个招呼,还需要些材料制香,回头我开了方子,让玄音师兄帮忙去取。”
宁德知道,这是要替那位刚被救出来的姑娘制香,突然又想起午时送上山的那个人,掌教师兄和宁北师弟都觉得很是棘手,眼下虽然还在试着医治,但似乎没有太大起色,关键是药下去就被吐出来,人也有些混沌不清,似乎已经到了胃气肾气两绝的境地……
不知这种情形下,是不是能用用香方?
但眼下好像也不是时候,要不还是再等等吧,宁德迟疑了片刻,还是没有说出来,米玉颜觉察出他神色间的犹豫,却没有多问,若是不好叫她知晓的事情,问了反倒叫人为难,不如装作不知道。
“好,早去早回,如今山上也怕不太平!”宁德嘱咐了一句,又想起画舆图的事情,便问道:“那个裴介,怎么会画舆图?玄音说他画的就是比你慢点,但是和你画的差不多。”
米玉颜有些失笑,她不知道玄音这个外行,怎么能看出来裴介和她画的差不多的,若不是定好了水平和东南西北等方位,还有大概地貌轮廓,她也不敢那么大喇喇地假手于人。
“师伯,本来没有谭八,我是打算让裴介来画这图的,他虽然没有谭八知道得细致,但是大概地方他都是知晓的,所以我就抽空教了教他,他对这一带十分熟悉,还读过书,悟性也好,学得很快。”
这么解释,宁德也算是勉强信了,又问道:“你会画舆图是从哪儿学的?”
“藏书楼啊,那么多书,要不等我得了空把那几本书找出来?”米玉颜满不在乎地搪塞,显得若尤其是,其实心里想的是这段时日忙得要死,等过了这段日子,自己也不在蔺南城了,找书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那个裴介和应童,你们一直有来往?”虽然宁觉提醒过他,不要揪着这些问题去问米玉颜,但是他总觉得不问清楚心里不踏实。
米玉颜摇头:“这还真没有,他们下山之后,就一直在蔺南城里,他俩想报仇,不可能离开西南,蜀越和盂南肯定不好去,便一直藏在蔺南城里,我下山那日,应童领着几个乞儿,就在城门外乞讨,恰好看到了我。”
“我想着这两个人和婆娑暗城总归是有血海深仇的,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不智之举,再者说他们敢主动在我面前现身,总要忌惮我几分,恰巧我也需要帮手,他们虽然想报仇却不知从何下手,两巧合一起,正好!”
米玉颜说的这些都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宁觉和宁德聊起这件事的时候,也曾这么推测,只不过是不确定她是不是一直和这两个人有联络,宁德见她说得一脸坦然,倒不好再说什么,反过来想,即便真是一直有联络,也不过是今天这个样子,倒也没必要计较先前的那些事了。
宁德点了点头:“我只是问问,他们俩毕竟身世来历都很复杂,行了,你先去后山采香材吧,我找了郁家哥儿会先带到我院子里,等天落了黑,还是由你带他去认人吧,我们终归不太方便,这事儿也不好叫太多人知晓,左右先前你们也认识。”
米玉颜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便转身往后山去了,待得勉强凑齐了想要的香材,回到谭八那个院儿里时,天已经落了黑,不免有些饥肠辘辘,她才想起来,好像就是早晨吃了个饼子,这一日水米都没见。
一口气喝了两盏茶,玄音提了个食盒推门进来,见米玉颜面上有些倦色,才问道:“你还没用晚膳吧,给你留了饭菜,还有些余温,赶紧吃了。”
米玉颜抿唇笑了笑,一边接过食盒一边把饭菜拿出来:“多谢师兄了,是真有些饿,我就不客气了。”
玄音也不说话,这几日米玉颜做的这些事,叫他已经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关键是他从没感觉到这么无力,想帮忙都怕会拖他后腿。
米玉颜无声无息,吃得极快,很快便把饭菜一扫而空,整理碗筷的时候才道:“我昨日给师兄留了那么多破绽,师兄为何一个都没用?”
玄音想起昨夜,顿时脸黑得跟锅底一般:“又不是你死我活,为何要下死手?”
米玉颜盖上食盒冲玄音笑了笑:“师兄还真是宅心仁厚,可是师兄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抓住那些破绽,就能看到我是如何反击的,这个切磋是不是才有了真正的意义?”
说着又淡笑着摇头:“师兄这样仁慈,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有所突破?师兄这几日经了不少事,正当有大进益,莫要耽误了练功,今日夜里,不妨就去找宁似师叔过过招。”
“你晚上有事?”玄音听出她的言外之意,不由直接问道。
米玉颜指了指那一筐香材:“我要制香,宁德师伯应该已经和你说过了,等下我开个方子,劳烦师兄去药院帮我取些药材来。”
玄音倒是没多说什么,只跟在米玉颜身后,往谭八屋里找纸笔写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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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