祺贵人就这样当着众人的面哭着,端妃想着这样也不是个事情,就让恭定公主和宫人们先在翊坤宫外头玩,她和安玲容还要多敲打敲打祺贵人。
免得祺贵人日后跟皇后告状,牵连了恭定公主就不好了。
于是乎,等到得了消息想来祺贵人宫中探望一番的襄嫔,进了翊坤宫的院中。
只见恭定公主跟着宝绢和宝萍正在玩闹。
恭定跑着跑着便有些累了,赌气道:“不玩了不玩了!什么老鹰捉小鸡,一点都不好玩。”
富察贵人正跨进院中,不觉怔了一怔,与宫女对视一眼,便立住了脚。
恭定回过头来,正见富察贵人,便止了笑,淡淡施了个礼:“富察贵人早。”
富察贵人含笑回礼道:“公主有礼了,本宫看你和宝绢和宝萍玩得正得趣呢。”
恭定撇撇嘴,矜持道:“什么玩不玩的,我是公主,得守着规矩,哪里能整天玩呢。”
富察贵人见她硬要做出一副大人的样子,也不觉好笑:“可不是,跟这些太监宫女有什么好玩的,倒不如跟本宫去玩波斯国送上来的棋子。”
恭定不以为然地一笑:“贵人就是见识得少,棋盘上的东西也能当件事儿来说?何必去说波斯国那些不入眼的东西。”
富察贵人听恭定推辞,有些挂不住脸面。
她装作浑不在意的样子,转移话题。
“好了,祺贵人人呢?是还在里头待着,不敢出来么?”
宝绢忙道:“祺贵人在里头歇着呢,我家娘娘和端妃娘娘正和祺贵人说话。”
富察贵人便道:“那也罢了,原以为祺贵人和嫔妾得的是一样的病,想过来看看她。
宝绢,我这儿这里有一本宝华殿大师亲手抄录的佛经,每天念一念倒是很安神,你便替我转赠给祺贵人吧。”
宝绢忙不迭谢过,皮笑肉不笑道:“富察贵人真是雪中送炭了,祺贵人得了这个,或许能安心些。”
富察贵人嫣然一笑,深深看了恭定一眼,转身便离去了。
没过多久,安玲容和端妃也走了。
到了夜间,祺贵人服下安神汤睡了,却眉头紧锁,满口胡乱呢喃,额上冒着豆大的汗珠。
佩儿守在一旁,着急唤道:“小主,您醒醒,您醒醒!”
祺贵人自惊梦中醒来,一摸身上,素色寝衣都汗透了。
佩儿道:“小主,端妃和安妃走了之后您便睡得不好,奴婢看您这么辛苦,只得叫醒您了。”
佩儿说罢,便递了一碗银耳汤过来。
“银耳汤宁神,小主喝一些吧。”
祺贵人嘴唇上都起了焦皮,勉强喝了一口。
抬首见香球照旧挂上了,不觉惊道:“端妃和安妃不是说里头的安息香有古怪么?怎么又用上了?”
佩儿忙安慰道:“方才是替小主您诊脉的太医送回来的,说安息香无事,可以继续用着。”
祺贵人点点头,惶恐地抓住佩儿道:“我又梦到贵了了!佩儿!我又梦到死人了!”
佩儿慌兮兮道:“小主,您别说了!奴婢伺候您沐浴更衣吧,身上这么湿着,怕不好受呢。”
祺贵人吃力地颔首,扬声道:“叫人备热水!”
进来的却是彩,她福了福道:“小主,您有什么吩咐?”
祺贵人诧异道:“倩儿呢?去了哪里?”
彩珠有些为难,不知说还是不说,犹豫了片刻还是道:“倩儿被皇上身边的苏公公叫走了。
说她手脚不干净,趁着去养心殿送东西的时候不知摸走了什么,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祺贵人动气:“倩儿被苏培盛带走了?本宫怎么不知道?”
彩珠道:“小主方才睡着了,苏公公说了,不许惊动小主。”
佩儿着紧道:“倩儿伺候小主这么久了,就算有什么,小主能不能求求皇上,饶了她这次,她可知道咱们不少事情呢。”
祺贵人一张脸本就熬得干瘦,颧骨高高凸起,此刻更是煞白可怖。
她背靠着床喘息着道:“快扶我起来,我去养心殿瞧瞧。”
佩儿忙劝道:“可是小主,外头天都黑了呢,怕是……怕是……”
她的话虽未出口,神色却已提醒了祺贵人。
祺贵人吓得浑身一颤,眼珠子骨碌碌望着四周,也顾不得人没了。
她忙缩在了床脚,颤声道:“那我,我便明天去吧。”
次日趁着日色明亮,祺贵人顾不得身子,一早便赶到了养心殿。
苏培盛在滴水檐下迎候着,十分恭谨。
“祺贵人且先回去吧。倩儿的事,怕是求也不中用了。”
祺贵人如何碰过这样的软钉子,当下不悦道:“倩儿犯了什么事,连本宫的话也不中用了?”
苏培盛笑吟吟地道:“回贵人的话,倩儿手脚不干净,趁着您吩咐来养心殿送东西时,顺走了一块先帝爷用过的玉佩,按着皇上的旨意,已经叫乱棍打死了。”
祺贵人气得嘴唇哆嗦。
苏培盛皮笑肉不笑,扬了扬拂尘道:“奴才们的事再大也入不得主子的眼,贵人不必揪心,再挑好的来伺候就是,就好比……”
他一顿,笑得灿烂。
祺贵人,一时心神大乱,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眼前金星乱冒。
她勉强扶了宫女的手走了几步,身子一晃,径自晕了过去。
安玲容听着养心殿外的动静,捧了一盏杏露莲子羹到皇上跟前。
他接过杏露莲子羹,看了一眼道,“是杏露莲子羹?好端端的,怎么给朕备了这个?”
安玲容脉脉睇他一眼,温然含笑:“莲心苦寒,过于伤身,臣妾已经剔干净了,只剩下清火的功效。
杏露入口清甜,正好润燥安神。
臣妾想,皇上此时的心情,喝这个最好不过。”
皇上想了想,还是没有辜负安玲容的好意,端起来慢慢喝了下去。
安玲容沉默片刻,轻声道:“宫中传言四起,臣妾重罚过祺贵人,固然不能不怕。但富察贵人也被谣言惊动,畏惧至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