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淳贵人生产的日子,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而这期间里,后宫发生了很多大事。
例如即将回宫的甄嬛,蠢蠢欲动的曹贵人,还有准备拿着新棋子布局,免得再被皇上苛责的皇后……
不仅如此,可能是年答应和前朝的事情过于晦气,觉得时日无多的太后和皇后接连施压。
让皇上不得不纳入前朝几个官人家的小姐,作为新入宫的嫔妃入场。
其中就有安玲容“喜欢”的,愚蠢但美丽的祺贵人。
而曹贵人也在不久后,正儿八经的晋封襄嫔,于宫中太庙行册封礼,又赐她为一宫主位,改了住所。
珠光宝气流影下的她笑容矜持,亦可算是一偿夙愿了。
册封礼后的第一天,安玲容与她在上林苑相遇,彼时的她风华正茂,看着温宜和保姆、宫女在园里玩耍追逐,素日清秀的容色亦添了几分娇艳。
哪怕是晋为了嫔的曹嫔,还是要先低头给安玲容行礼,这才互问了安好。
她笑容可掬道:“安妃娘娘精神越发好了。”
安玲容装作听不懂画外音,只是微笑。
“怎能不好呢?襄嫔的好日子刚过去,听说昨日下午四位新贵人已经入宫了,皆先住在年答应从前的翊坤宫里,可热闹呢。”
襄嫔系一系莲青色披风上的香色流苏球,道:“那可好,旧人一去,新人就来了,也不算荒废了翊坤宫了,从前华妃在时极尽奢华,翊坤宫很是富丽堂皇呢,可见皇上多重视这四位新贵人。”
安玲容笑吟吟颔首,既然是平日敦亲王时的功臣眷属,那么住进翊坤宫亦是当然,自然要显示得青眼有加些。
于是,她笑了笑:“四位新来的妹妹是何等人物,后日即可知晓了。”
襄嫔原本还不时叮嘱保姆宫女小心看顾公主,与安玲容说得投契,渐渐也便不那么关注周遭情形。
只闻得唉哟一声,传来小女孩响亮清脆的哭声,安玲容与襄嫔俱是惶然转头,追寻温宜的身影。
只见园地上不知怎么撒上了水,结成了冰,温宜扑倒在地上,旁边伏着一位宫装女子,亦跌在地上。
保姆和宫女慌忙苍白了脸奔去想扶起那位女子和温宜,那女子却是眼疾手快,一把抱起来了温宜柔声哄着。
襄嫔急得脸也白了,匆忙和安玲容一同跑过去,草草向那女子行了礼,道:“敬妃娘娘金安。”
说着,襄嫔便要伸手去抱温宜。
温宜年幼,只认得母亲,被生母抱在手里,立刻便止住了哭。
只瞪着一双滴溜滚圆的乌黑眼珠,团团打量着周围的人。
襄嫔眼看女儿跌倒,顿时气急败坏,一脸怒容斥责保姆和宫女。
“全是一群饭桶,连公主都不好好照顾,只晓得偷懒懈怠,明日本宫就回了皇上,狠狠打你们一顿。”
闻言几个保姆、宫女吓得跪在地上求饶不止。
襄嫔犹自斥责不已,敬妃在一旁皱眉,神色关切,道:“还不快看看公主有无受伤。”
襄嫔回过神来立时住口,手忙脚乱和保姆检查着温宜是否受伤,确认无误才松了口气,道:“多谢敬妃娘娘救助。”
安玲容见敬妃唇色微白,左手掩在袖间,姿势古怪,左手手臂上的衣袖亦沾染了泥土痕迹。
摇了摇头,叹息道:“娘娘没有事吧。”
敬妃微微摇头,向襄嫔道:“温宜公主只是滑了一跤,本宫抱住得快,应该没有事,不过还请太医来看看更稳妥。”
襄嫔连连称是,忙遣了贴身宫女去请太医。
温宜精神很好,口中咿咿呀呀唱着掰着自己的手指,忽然抬头张开手臂扑向敬妃。
敬妃微有诧异,已是满面抑制不住的笑容和怜爱,伸出右手将温宜抱在怀里,襄嫔松了手笑道:“这孩子真不认生,看了娘娘亲切呢。”
安玲容在旁看了欢喜,凑趣道:“温宜很喜欢敬妃娘娘呢。”
敬妃越发欢喜,轻轻哼了一首曲子,额头抵着温宜的额头,逗得温宜呵呵直乐。
安玲容见敬妃这样喜爱温宜,也只以右手抱住,知道她左手定是受伤了。
于是接过温宜递与襄嫔,道:“娘娘怎么一个人,吉祥和如意呢?”
敬妃并未将安玲容的话放在心上,目光恋恋不舍只看着温宜,随口道:“安玲容命吉祥如意去收些竹叶上的雪水,正在此处等她们回来。”
安玲容忙笑着道:“娘娘的衣裳跌脏了,若不嫌弃,请移驾永寿宫换一件干净衣裳吧。”
安玲容的目光似无意扫过她的左臂,她会意,道:“也好。”
于是安玲容唤过槿汐,引了敬妃往永寿宫中去,只道:“娘娘先行一步,我随后就到。”
她点头将笑容抿于双唇间,行了几步又回首,凝神看着温宜公主在襄嫔怀中嬉戏欢闹,神色眷恋。
襄嫔见敬妃走远,望着她瘦弱的背影幽幽叹了一声,道:“可惜我家道中落,即使跻身为嫔,也难确保能为温宜挣得一个好前程,若能像敬妃娘娘一样位列妃位,就好得许多了。”
安玲容听在心里,只是未动声色。
襄嫔转身见安玲容,神情有些尴尬,自知是失言了,忙掩饰着道:“我不过顺口说说而已,安妹妹别往心里去。”
安玲容含笑道:“哪里,曹姐姐有这样的心才是好事,不为自身计,也要为公主打算,即便是我,也希望公主来日得嫁贵婿,免得落入了和亲的地步,实在是让人惋惜。”
襄嫔眼中微含了戒色,亦浮着笑意,又带了几分疏远。
“承安妃吉言,我哪里能比得上妹妹得皇恩眷顾,从前又为大清立过功劳,甚得皇上信任,看来妹妹封贵妃指日可待,温宜的来日全指望安妃的垂怜了。”
她一口一个安妃叫得疏远又客气,安玲容只是含了恰到好处的笑。
想起敬妃身子受伤,襄嫔叹了一句道:“敬妃娘娘很喜爱公主,可是自己身子不好,大约也不能有孩子了。”
安玲容笑了笑,给襄嫔挖了一个大坑。
“曹姐姐何出此言?我听闻敬妃乃将门之后,按理说,皇上应该会喜爱敬妃娘娘才对?”
被捧高高的曹琴默翻了个白眼,小声道:“妹妹有所不知,因年答应的缘故,敬妃早在王府的时候就被诊断出不容易怀孕,再者皇上其实并不喜欢将门之后,当然,除了年答应……”
她说完,也便住了声。
安玲容心念转动,换了个话题,缓缓道:“襄者,助也,皇上再次为曹姐姐选此字为封号,似乎颇有深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