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唰,小药童心中一颤,脑子僵直,似是顶头真的有寒刃如冬风刮来,在他脑子上盘旋。
“反之,你是蠢货中的蠢货,一句话就将你自个完完整整地暴露出来。”
此话,如棒槌,狠狠地敲在那颗光滑的脑子上,将他砸了个懵,只余下那只如玻璃球一样圆溜的眼睛挂在眼眶上的窗子里。
徒显他的愚笨,呆滞。
话毕,钱烂烂也不太正常,面上似是不起波澜的海面,心底却是虚虚的。
她张牙舞爪地指责别人,却是堂而皇之地保护自己那个脆弱不堪的内心。
她自认为自己没有必要像眼前这只蠢货一样把自己的不堪摆上台面任人拿捏。
看着小药童的呆样,她虚虚的内心又被征服的胜利感填充。
显然,这小子已经被她成功拿捏了,本是绷着的脸,此刻便自然的挂上一丝胜利的笑意。
想戳穿她的面具,那她便将面具撕下来,拍他脸上!
“说说,你为什么也想跑。”小药童发怔之际,她犀利的眼光又瞟过来,厉声问道。
嘴唇微动,小药童正要开口。
她旋即就插了一嘴。
“至于那种纯粹想帮我的说辞可别讲,老子一个字儿也不信。”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肯定是为了你自己的。”
一根葱指如剑,正对着小药童的眉心方向指去,她口中的话如寒冰直戳小药童心底,一点也不容得他撒谎愚弄她。
“我不想当药童子了,老头那些药浴太惨无人道了,再这样下去,我可能不是变黑变傻的问题……”
“可能死掉。”他轻声说,眼睛朝钱烂烂投去悲哀的眼神。
不知是不是他话里的感情太多了,钱烂烂好似被感染了,喉口一紧,仿佛被盐水堵住。
他咬着上唇,松开,又接着说道:“奴才听说您上次是给门口的护卫下药的,这次恐怕是想故技重施吧。”
他叹息道:“如今,药房您是进不去了。”
随后,他眼睛又雪亮雪亮的,“奴才可以自由出入药房,是个可用之人。”
看样子,是在毛遂自荐了。
可是,转而,那小子就变相了,他说,“你得答应奴才几件事。”
互利这点没错,钱烂烂认可。
“你说。”
“第一件……”他正要托盘而出。
钱烂烂按耐不住心中的猜疑,试问道:“你准备了好多件?”
“没有,就几件。”他矢口否认。
滚了个白眼,钱烂烂才继续他们之间的话题,“你说吧。”
“第一件,就是要带奴才一块出去。”
她忽悠地转了一下脑子,敲了敲桌面,爽快道:“这个没问题。”
反正,到时候看门的人全都倒下,大门一开,n个人都出的去。
得了首肯,像趁热打铁一样,他迫不及待地说出第二个要求:“第二,您得替奴才解毒。”
“这个好说。”钱烂烂早就备好了解药的方子,应下的是又脆又响。
这么爽快,小药童心下一喜,遂急忙说出第三个要求。
“第三件……”他略微迟疑了下,才说:“您得收奴才为徒。”
“嗯?……”她皱上了眉头,好似不大乐意。
“不行么?”小药童急切地问道,生怕她拂了他的意。
“你不是说……”钱烂烂仔细回忆起这厮曾经讲过的话,“只有你师父那种卑如……草芥的人才配做你的师父么?”
打脸,看你怎么圆!
谁知,这厮竟睁着眼睛扯:“此时非彼时。”
引得钱烂烂目瞪口呆,他说话竟然还有时间概念,我了个天!
“此时和彼时有什么不一样?”
“嗯……”他考虑了下,方说:“此时我们已经开诚布公,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嗯嗯嗯……”钱烂烂含糊地应了,走到了案牍前,脑子里思寻着迷药的方子。
起笔,将药名一一落下纸上。
小药童凑上去,踮起脚尖才勉强看到了几行字。
写完,她捻起纸张,抬头却不见小药童人影,回过头身侧一看。
一个圆溜溜的脑子,外加一颗圆鼓鼓的大眼睛,仔细一看,这小子模样生的很深邃,有点西域人的味。
可,她转念一想,这厮如此黑,倒像极了……非洲的兄弟。
尤其是他这瘦削的皮包骨的样。
思及此,她便眼含星光笑了,再瞅,又觉得这崽子长得挺可爱的,大眼睛圆脑袋。
遂,忍不住下手摸了摸他那光滑的脑子。
小药童愣了愣,觉得头顶上的温柔如轻羽般拂来,搔得心里痒丝丝的,小手指不自觉地互戳。
而这温馨的一幕,就定格在了刚进门的胤禛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