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回至于钱烂烂房中,小药童又是一副害怕机警的鼠相,跪在地上,脑子垂钓。
“你又回来干嘛?”
钱烂烂正是心烦找不到出路呢!悠的又见着这个不识好歹的家伙,心里那口气呀,正愁没处撒呐。
“奴才是来助主子一臂之力的。”像臣子对君主那样,小药童说完便重重地磕了个响头,以示忠诚。
这句话信息量有点大,一下子给钱烂烂脑子里炸出了好几个困惑。
什么叫祝她一臂之力?
知道她要跑了?
这小子真的是智障儿童吗?
“什么意思?”站在小药童身后,她拿了一根长尺,戳了戳人家弯成小山丘的后背。
要打人吗?
想起二人初次见面时,他被欺负的那个惨相,小药童一个小小的哆嗦,把身上的皮肉拉紧了才毕恭毕敬地说话。
“就是想帮主子逃出去。”
太震撼了,钱烂烂不敢相信,遂又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他语气坚定地回复:“奴才要帮主子逃出去。”
啊?
是真的,她没听错。
钱烂烂惊喜地将手中的长尺丢掉,俯下身就将人扶起来。
啪的一声,长尺就摔在了小药童身侧,瘦小的手臂被两只细长的手搀着,他受宠若惊。
抬眼就瞧见扶他的人眼光雀跃,兴奋难掩地往外漏。
可是,旋即,肩上的白玉手指便离了去,那人眼里的笑意也收了起来,眉目如绳结紧皱。
“你很古怪!”
钱烂烂用盯着嫌疑犯的眼光看着小药童,试图从他那似是用酱油抹出来的脸上找出一点答案。
“你怎么知道我要跑的,你不是智障吗?”
药童懵懂地摸着光滑却不灵光的脑门,小声问道:“何为智障?”
“智障即为脑残。”她随口就说。
药童还是天真地接着问:“何为脑残。”
“智障即为脑残,脑残即为智障,等量关系,这你都想不明白又是如何看出我想跑的?”
钱烂烂愣是没想明白上帝怎么就给她送上了一个脑残队友,决计要先搞清楚这厮究竟是哪个意图先。
免得招了个坑的猪队友。
默默地接受了钱烂烂对他的轻蔑和猜疑,小药童坦荡地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我也想跑。”
“你也想跑?”她瞪大了眼睛,吃惊地看着这个和她一样有远大理想的小不点儿,怎么也没想到还会遇上同道中人。
他点头,“嗯。”
“为什么?”绕着他,钱烂烂转了一个圈圈,一双眼睛来回地在他身上打量,似是要将这人的面目切开。
“因为,我……看你太挣扎了。”抬头挺胸,矮小的身体,他以一副高昂的姿态仰望着面前如修竹一样秀挺的钱烂烂。
乍一听这话,钱烂烂把头偏向大门的方向,脸上,肉抽了抽,不知道该对这种话置之以什么样的表情回应。
小药童眼睛看过去,那个背对着他的人下巴一抽一搭的,猛然发出狂笑。
他说错话了?
只感觉那声音似是来自千年寒窟中浸了冰水,吓得小药童心慌慌,眼上的睫毛一抖一抖的。
他舔了舔嘴唇,缓和一下内心的惊恐。
头顶,一束寒光又扫来。
嘴上的笑容收了,她宁静地看着药童那一毛不长的秃顶,这厮歪打正着说中了那么几分。
她的确是挺挣扎的,像潜水的比目鱼。
可是,一看到他眼中可怜的神情,对这人就不自觉地厌烦。
她自负,何须人怜悯。
再说,他看见了么,胡言乱语,随意揣测,反倒是自爆了自己的短处。
“喂,你乱讲什么?”她反口否认,旋即就戳穿了这小子,“挣扎的人是你吧?”
只管像金鱼一样鼓着大眼睛,小药童也没想到这话转瞬之间就引到他自个儿身上了,唇口微开,实在不知道说点什么来狡辩。
“沉默了,被我说中了?”她两手互缠,坐下,仰着下巴,挑眉扫视那个此时正陷入窘境的呆瓜。
“臭小子,别以为童言无忌就可以随便乱讲话。”顿了顿,她又狠声说道:“坑死你自己。”
“说我,你又不了解我。”她摇摇头,目光从小药童的荒原上挪开,直逼他眼中的清流。
“所以,你在告诉我,你才是那条苦苦挣扎的比目鱼。”
霎时,他眼中似是结了冰被利箭一击即碎,心灵受到了极大的重创,起皮的嘴唇像一条虫子,缓缓地微微地蠕动。
手上,瘦小的骨头意念之间就捏紧了,发白的关节在黑色的皮下显得格外的刺眼,钱烂烂看过去。
看来她是说中了,且,直击心灵。
“从你自身的痛苦出发来踹度我,你也是高手中的高手。”她嘴角尖尖,说出的话似是薄刃削尼,泛着寒气冲小药童脑门上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