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这话,即便是她自己听着,尚且都觉得刺耳。
但让她眼睁睁地看着杨宏成去死吗?
那也绝不可能!
“昭儿,”太后在宁昭面前,即使有装出慈爱的一面,但更多的时候都是十分强势的;可如今,她却是为了杨宏成,流露出了真正的脆弱。她不过是一个对自己不争气孩儿满心愧疚与挣扎的母亲,她流泪道,“母后知道,你为了他已经做了许多,可他偏偏还是如此不争气,都是母后管教不严,纵容之祸!”
“从今以后,母后会严加约束,若他敢再犯,母后不会等昭儿再说一句话,母后会亲手了结了他!”
太后字字句句,发自肺腑,仿若带着血泪。
宁昭面有动容,却仍是一言不发。
太后咬了咬牙,终于发出了一声悲鸣:“昭儿!难道你要母后跪下求你才肯罢休吗?!”
说着,太后作势便要起身下拜。
宁昭虽知道太后不过作势而已,却也灵敏起身,直接扶住了太后。
“朕不是铁石心肠,母后何苦如此折煞朕?”宁昭一边说着,一边也红了眼眶,“朕虽然恼怒,却也不是不顾亲情之人,只是……”
太后的心情跟着宁昭的话语一起一伏,见他停顿不语,忍不住地道:“只是怎么了?”
宁昭又将目光转向了杨宏成,见他此时在自己面前瑟缩如鹌鹑的模样,忍住了想要一脚踹上去的冲动,又长叹了一声。
“到底怎么了?”太后急了,然而望着宁昭的模样,顿时察觉到了什么,“是不是这个孽子又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儿子没有!”杨宏成委屈地为自己辩解——他方才几乎把这几日他在宫里做过的所有坏事都想过一遍,确认自己没多做出什么出格之事,这才敢弱弱出声。
“哎——”宁昭摇头叹息,“罢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太后愈发心急如焚了。
可偏偏宁昭此时不如她所愿,反而扬声道:“德福,去传朕的口谕!良贵妃犯上欺下,对太后娘娘不敬,对朕不恭!让她知趣一些,安安静静地上路吧。”
“是。”王德福哪里敢进殿,只在门口磕了个头,这便去宣旨了。
从前宁昭对良贵妃有多偏爱,太后自然明白。
现在,宁昭竟是半点儿情分不留,直接处置了良贵妃,恐怕是心头怒气无处可发,这才借此杀鸡儆猴!
杨宏成必然还闯了更大的祸!
太后浑身瘫软,简直想要立马昏死过去。
但她一向刚强,怎能容忍自己未达目的而善罢甘休?
“昭儿!”太后低声唤了一声,眼泪又慢慢地滚落了出来,“你这是要把母后活活急死才甘心呐!”
“母后怎能说出这等诛心之论!”宁昭也慢慢地挤出了几滴泪来,他本就极其俊美,登基之后才渐渐地养出了更多的威严;但这眼泪一落,仿佛也将他作为帝王的威严一起落了下来,反而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叫人心碎。
天子落泪,太后也知道自己是逼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