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摇着扇子想了想,说:
“你先说来我听听。”
武柔直接了当地说:
“如果长孙无忌想要谋反,除了九郎,推举谁做皇帝,才会更符合他的利益。”
李泰眸光闪了闪,用扇子指着自己:
“本王?”
武柔笑着点了点头,说:
“是啊,所以需要王爷做个诱饵,让长孙无忌谋反,然后以谋反的罪名,将他绳之以法。”
李泰听闻一愣,随即愣着想了想可行性,觉得这是个好法子,才突然笑了,对武柔说:
“你们可真放心我,就不怕我这奉旨谋反,真的靠着长孙无忌谋成功了怎么办呢?”
“殿下说什么呢,这话听着可一点儿都不明智,陛下受太宗皇帝亲传大位,说句不好听的,长孙无忌能有如此大的号召,不也是沾了太宗皇帝临终遗言的光?
如今陛下政务勤勉,待下臣礼遇亲厚,又有李绩,薛仁贵,程咬金等一众老将忠臣的支持,他长孙无忌一介文官,也就在政事上指手画脚,造反?他不成的。”
李泰收回了目光,嗤笑了一声,说:
“也是……直接杀了他,你们又觉得败名声。行,我知道了,你们想我怎么做?”
“很简单,就多与他接触,最后举报他谋反就是了。”
“就这个?”
武柔看着他,眼神中透着阴狠:
“吴王谋反被杀,不也是有过来往,旁人几句话的事情么?到时候濮王殿下举报的证言,怎么也比房遗爱要令人信服多了。
……咱们得跟长孙大人多学学。”
……
……
长孙无忌府邸。
外头天降大雪,为了照顾老臣,陛下停大朝会两天。
长孙无忌、还有两年之期满,官复尚书左仆射的褚遂良、英国公李绩,大理寺卿段宝玄,中书令柳仕,都聚在长孙家书房之内,奉帝命,编撰《唐律疏议》。
就是给唐律做解释,坐注解。
这一差事,跟修国史一样,都是在日常的朝廷办公之外的差事。
有空就修,已经修了两三年了。
最早是在当年褚遂良以官价买地,被贬那一次。
皇帝李善以褚遂良行径难以定罪为由,说律法笼统,官家若无解释,就连朝堂都能争吵起来,何况天下臣民。
于是下令长孙无忌带人给《贞观律》做注解。
当时皇帝李善,阅读整理了大量大理寺请示上意的问题,列举了三十八条有争议的律法条文,以提问的方式,用做指导唐律疏议解释的方向。
而今,已经过去两年多了,唐律总共三十卷,已经修到了第二十九卷《断狱》。
大理寺卿段宝玄,看着桌面上的《贞观律》,捋着胡须朗声诵读道:
“诸应议、请、减,若年七十以上,十五一下及废疾者,并不合拷讯,皆据众证定罪,违者以故失论。若证不足,告者不反坐。”
他念完之后,朝着长孙无忌的方向问道:
“太尉,这前头在《名例》那里已经解释过‘议’‘请’‘减’是哪些人了,此处,还需要再解释一遍么?”
其余人都看着案头,等了许久都没有听见回应,于是纷纷抬头看了过去。
只见长孙无忌站在窗户前,看着窗前的雪景,背对着众人,仙风道骨似的身姿,似乎已经走神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走神,众人不由地又想到了已经被赐了自尽的吴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