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已经发生了,现下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陛下,要紧的是赶紧平叛,安定民心。臣愿意带兵前往。”
长孙无忌这个时候,才沉稳地出声说道:
“一个民妇,上万饥民而已,用不着英国公前往,派临近的州府刺史率兵镇压便可。”
他又对着年轻地皇帝说道:
“陛下,你到底是年轻,经历的事情少。这么大的国土,发生叛乱是常有的事情,先帝在时,几乎年年都在平叛,又有什么好慌的?”
李善听闻,猛地扭过了头来,看着他,平时温和的眼睛是震惊的,满是不可置信。
可是长孙无忌并不觉得有什么,依旧泰然以对,用一种很寻常的眼神看着他。
李善突然在心中想,他是长辈,他用一个看孩子的眼神看着他,所以他的愤怒,在他的眼中,都跟孩子一样幼稚。
可是这能一样吗?
父皇在时,是建国之初,四处都是割据势力,他的平叛就是在平定内乱。
现在是什么时候?好好的州县,因为治理不当,出了饥民和反贼。
这难道是一句“你年轻,你不经事”的问题吗?
李善垂了眉眼,眉宇见露出了些许的疲惫,也掩饰住了自己的失望,语气沉静地说:
“太尉说得对,先派附近刺史平叛吧,朕看扬州刺史房仁裕就很合适……上万人,一个州的兵力恐怕不行,再派一个吧,吏部,还有谁合适?”
吏部侍郎已然瑟瑟发抖了,他听闻自己被唤,连忙躬身说:
“启禀陛下,婺州吧,与扬州,一个在东,一个在西,方便配合围剿。”
这个时候,柳仕突然出声说道:
“陛下,房仁裕不合适。他是房氏一脉,房家多人与皇族联姻,又与好几个州的刺史有姻亲关系,权势已然过大,若是再重用房仁裕,恐怕于朝政不稳。”
李善听见此话,眉头又紧了些,并没有看他,而是语气平静地说:
“中书令平时不总是跟朕说,若是有才,又何必在意门第,家族大又怎么了?
他是最初提出担忧和警示的人,可见他有一颗忧国忧民的心,又有远见,不重用他,重用谁?”
这是他当初反对皇帝重用科举之人的话,现在被原样给打了回来,柳仕一时间语塞,刚想要反驳。
侍中宇文节就说:
“陛下所言即是,陛下英明。”
他便生生的将话咽了下去,然后下意识地转过了脑袋,看向了长孙无忌。
谁都知道宇文节于房家交好,这是明着袒护了。
而且自从房玄龄去世之后,他家那几个孩子,本事不大,却爱招风头,比长孙家都要招摇,长孙无忌早就看不惯了。
谁知长孙无忌垂下了眼睛,没有吭声。
李善点了点头,又带着颓然,和些许抱怨的语气说:
“朕坐在宫中,别人不让朕看,朕就是瞎子。这件事情,朕想知道个全须全尾,派个眼睛去吧……三哥,你辛苦替朕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