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忌听闻,立马便紧张了起来,说道:
“不可!”
他突然间这般激动,惹得其余人都垂眸瞧了过来。
长孙无忌觉得尴尬,这才收了手势,又恢复了沉稳的语气,说道:
“陛下若是想要知道详情,听房仁裕的就行了,吴王殿下身份尊贵,去了,两州刺史自然要听他调遣,这钦差之责……这跟英国公去不是一样不妥么?
显得朝廷小题大做。”
吴王李恪听闻,瞧了他一眼直接回道:
“太尉大人这是怕本王抢了功劳,回头受嘉奖,再添了一方声势,臣明白。
陛下可以不必下旨,臣自己去替陛下看,一定将来龙去脉弄清楚,回来私下向陛下禀报。”
长孙无忌冷笑了一声,说:
“吴王殿下心里头倒是比谁都清楚,可是依旧揣着明白装糊涂,你的身份,是私下里去,旁人就瞧不见的么?
你既然去了,要问要查,那些刺史们谁敢不看你的脸色行事?到时候平了叛,事情是刺史们做得,名声是你的。黑锅是咱们陛下的,什么好处都让你占了?”
“你!”吴王李恪怒气指着他,“长孙无忌,你为何一定要针对我!”
长孙无忌同样轻蔑地瞪了回去,说:
“因为你有前车之鉴!”
他说着,气度昂然的朝着皇帝李善拱了一下手,说:
“咱们陛下心慈良善,不以恶意夺人,对吴王你信任多过防备,可是我这个先帝任命的辅政大臣,不能不替他防备。我长孙无忌,就是做这个用的!”
他说得慷慨讲,吴王也确实理亏,不吭声了。
谁让他从前,有过明显的夺嫡之心呢?!
李善垂下了眼睛,对长孙无忌的心情十分的复杂。
他这个舅舅,要说想要控制他,什么都要让他听他的心思是有的,但是他为你好的心思也是真的。
要说长孙无忌造反,他定然不信。可是他以为你好的心思,掌控欲如此之大,对君上毫无敬畏之心,实在是令人反感!
李善叛逆心起,抬了眼睛说道:
“朕就是想让皇兄替朕去看!他去了若是能帮上忙,岂不是更好?!不是说现在最重要的平叛么!扯这些没用的做什么?
怎么,要不朕自己去看?朕自己去阵前,跟那些反叛的流民说,睦州发大水朕不知情!被臣下拦下了!”
长孙无忌听闻,脸色瞬间黑了,看着年轻的皇帝,像是被打了一巴掌似的。
其余人看着这舅甥两个吵架,也觉得尴尬,纷纷垂眸侧目。
毕竟李善平时,对这个舅舅一向礼遇有加,基本上从未抹过他的面子。
长孙无忌过了一会儿,脸上的黑色才浅了些,但是瘦弱的骨相透着严厉和不满,沉声说道:
“陛下,臣的谏言,都是为了陛下好。道理都摆在那里。臣是你的亲舅舅,怎么会害你。陛下这般拧着劲儿,实在是让老臣伤心。
再说,那奏章被之所以被拦下,原因事由都写得清楚,判断合情合理。
常平仓丰年时储粮,灾年放出来救灾平抑物价。那睦州处在水乡丰饶之地,年年丰收,谁会想到一次小洪水就会酿出这等事情来?
尚书省的职责,就是辅助陛下理政,否则天下这么大,州县首官一千九百多人,再加上其他职官,番邦事务,每天奏章雪片一样。
尚书省若不替陛下筛选出来,陛下一个人,每天不睡觉都看不完。
诚然,尚书省也有判断失误的时候,本来十拿九稳不用惊动陛下的事情,也会出了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