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说?”许怀义琢磨了下,反应过来,“看来,有人想循着姚昌骏这条线深挖下去,好揪出更多的人,也有人不想再横生枝节,到此为止了。”
而如今的孟瑶,内心却正翻涌着惊涛骇浪,她哪有什么未卜先知断吉凶的本事?不过是因为多活了一世,提早知道一些事儿罢了。
“猜的啊。”
最大可能,就是把好处补到姚长远的头上。
“是不是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要稳住,不要入了别人的套。”
娘家有难,姚氏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准确的说,从姚昌骏被下狱,她就一直在想办法,奈何,丈夫指望不上,哭也哭了,求也求了,但他认识的人都是些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朝中的事儿,压根说不上话。
说到这里,他眼皮一跳,“皇帝,不会是把姚昌骏当成个鱼饵了吧?”
许怀义随意道,“平安县主呗,他是县主的外公,而那位县主,弟子还没进京时,就听过她的许多传言。”
孙钰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意味不明的说了句,“大皇子最近办的差事还不错,得了皇帝的夸赞。”
孙钰面色微变,“你的意思是,有人从姚家的书房里,寻到了账本之类的东西?”
“交给刑部去审,但刑部的态度很耐人寻味,所以,最后会是个什么结果,不好说。”
可让她惊惶不安的是,这一世竟然跟上一世不一样了。
“也许是对方没拿走账本,只是把上面的重要内容给记下来了呢。”
孙钰露出几分笑模样。
“倒是也有可能,只是姚家对厉鬼的说法深信不疑,先后请了几波道士进门做法,还请了御医给姚昌明看诊。”
孙钰噎了下,“总得有几分依据吧?”
许怀义这才笑着解释,“您之前不是还问弟子,为什么那两位大人要自爆其短,弟子说,是因为藏不住了,干脆先下手为强,主动请罪总比被动问罪要好,至于为什么觉得藏不住,自然是他们很可能收到了什么消息,知道姚家向他们行贿的事儿已经被人所知,为了不被要挟掣肘,以至于犯下更大过错,这才干脆坦白。”
至于最后如何,就看两拨人的博弈结果,而姚昌骏便只能在这夹缝里求生存。
雪上加霜的是,姚昌明因为被接二连三的大夫判定为没有治愈的希望,导致性情大变,家里的生意也不理会了,每日喝的酩酊大醉,醉后,就是一阵乱砸,身边的小厮长随无不带着伤。
“你觉得哪样更好?”
许怀义扯了下嘴角,心想,看来还是不能停,过两天再给添把火,他就不信了,若是烧到了楚王头上,建兴帝会不会还要给平安县主留体面。
许怀义眼神闪了闪,“所以皇帝看在她的份上,也得留住姚昌骏的命了。”
孙钰端起茶杯来,低低的“嗯”了一声。
李云亭翘了下嘴角,温和的“嗯”了声。
“就凭这个让皇帝封了她县主之位?”
孙钰咳嗽了声,开始撵人,“行了,回去歇着吧,最近老实些,京里恐会有些不安稳,省得再惹事上身。”
就算是看在平安县主的面子上要大事化小,可也得榨干他的剩余价值,呵,真不愧是帝王心呐。
明明之前,她说的那几件事都应验了,她说父亲会在春水楼有血光之灾,父亲不信,结果真断了腿,后来又说了几件小事儿,让她在孟家站稳了脚跟,谁也不敢再小瞧她。
接下来的两天,许怀义就忙着上学和修葺宅子,其他多余的事儿,啥也没干,但关于姚家的消息,却是层出不穷。
李云亭瞥他一眼,“姚昌骏就是个鱼饵,谁沉不住气,谁就上钩了。”
“皇帝就那么看重平安县主?”
孙钰不动声色的问,“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知道啊,你不会觉得我是那条鱼吧?”
孙钰摇摇头,“据说希望不大,姚家这几天愁云惨淡,日子不太好过,早朝上,袭大人和左大人又主动交代了收受贿赂的事儿,姚昌骏的官,怕是要做到头了。”
许怀义一本正经的道,“我本来就在修葺院子啊。”
许怀义嘿嘿笑着道,“就是那啥之争呗,弟子几斤几两还是知道的,哪敢掺和那些事儿?”
许怀义摇头,“弟子不了解,不好妄言,弟子只是觉得事无绝对,万一呢?历史上,让人意想不到的事儿,还少吗?”
“嗯,不止如此,大皇子妃和侧妃,也做了不少善事,得了几分美名。”
许怀义“喔”了声,“可惜,这点美名,因为孟家的事儿,怕是要剩不下多少了。”
“不是,具体为何,我并未查到,宫里猜测很多,应该是这个平安县主不知道让其祖父跟皇帝提醒了什么,从而避免了一桩危险,这等同于救驾了,皇帝如何能不看重她?”
闻言,许怀义蹭的又坐起来,“你也这么认为?”
于是,姚家又开始遍寻道士,一波波的请进府里来作法,甚至,病急乱投医,连和尚都请进来念经超度,姚家主母,为表心诚,徒步上山求慧信大师能帮忙为家里祈福,奈何却被拒绝了,回去后,便一病不起,家里更乱了套。
孙钰定定的看着他,“有为师护着,你倒也不必活的这般谨慎。”
孙钰眼神闪了闪,“你觉得姚家的事儿,会牵连很多人、不止袭大人和左大人?”
这份本事,对皇帝来说,何等重要?
“所以,姚家不能倒下了?”
她还帮建兴帝避开了一桩宫里的危险,助她得了县主的封号,有个这样的身份,将来便能谋划好姻缘,她还把小姑姑嫁进了大皇子的后院,有这层保障在,平远伯府便能成为外戚,地位更加稳固。
可谁能想到,后来的事儿,就脱离了她的掌控呢?
城外的灾民没有暴乱,昌乐侯府被天降雷罚,大皇子出头主办慈幼局,最让她震惊的是,她外公竟然下狱了,这在前世,可没有发生。
怎么就不一样了呢?
心头再焦灼不耐,面对别人时,她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化外高人的风范,这副样子,出现在一个几岁孩子的身上,怎么看怎么违和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