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村部回来,林安宁看着被拆成废墟的苏家二房,微微皱眉。
虽说村里人拆了田旺弟家,她是觉着挺痛快的。
可这屋也是妈跟爸当年留下的念想,现在没了,妈心里会不好受吧?
林安宁扭头,看了张凤兰一眼。
“妈……”
张凤兰似乎知道她想说什么,扯了扯嘴角,摆摆手。
“我跟你爸都没在这屋住过一天,都被二房给住臭了,拆了也好,清静。”
“你们先回去,我去你爸坟头看看,都别跟过来……”
张凤兰拿着那封信,走小路上山,来到苏满屯坟前。
坟头上青草如茵,周围也没什么灌木丛遮挡,看得出是经常打扫。
张凤兰蹲在坟头跟前,把边上的杂草扯得干干净净。
看着那坟茔,不知不觉又红了眼。
回过神,抹了把眼笑了笑。
“我知道你不爱看我哭,以前也没咋哭过。也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年纪大了,眼睛关不住水儿。”
“满囤啊!家里孩子现在都有出息了,能护着我了。就是你那会儿走得早,连一张照片都没留下,宁妮儿都不知道你这个爹长啥样?”
“总听我说你长得俊,还笑话我是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呢!”
她半靠在坟头边,看着山边落下去的夕阳,絮絮叨叨,像是老两口在闲话。
可惜,一直都只有她一个人说,没人回应。
直到夕阳收起最后一抹余光,她才不舍的站起身。
“苏满屯,我从来没有后悔跟你过日子。要有下辈子,我还愿意做你媳妇……”
从山上回家,张凤兰吃完饭就躺床上,美美的睡了一觉。
这些年,也是她头一次睡得这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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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口歪眼斜的田旺弟被苏满仓给推回来了。
这事对田旺弟打击太大,她中风了。
医院说治不好,苏满仓也拿不出医药费,只能把人先拉回来。
可家里被拆得一根梁都不剩,也没法住人。
苏满仓实在没办法,只能拉着田旺弟上张凤兰家,想求她帮忙照顾些。
可还没进门,张凤兰就拿着杀猪刀出来了。
“你要再敢上前一步,我就剁了你,不信就试试。”
看着那寒光闪闪的杀猪刀,苏满仓实在没胆子,只能灰溜溜把田旺弟拉回家。
家里就茅厕没拆,虽然臭了点,可勉强能遮风挡雨。
苏满仓捂着鼻子把粪桶扔出去,随便捡了点稻草铺在地上把田旺弟扶上去。
“妈,我也没去过江城,不知道我那妹子在哪儿,你倒是快点好起来,我好带你去投奔她!”
“家里连口吃的都没有,你把那金耳环给我,我去给你换点吃的来。”
田旺弟被苏满仓哄了大半辈子,临了临了倒是聪明了一回。
进医院时就把金耳环藏起来了,不管苏满仓咋问都不说在哪儿。
她看着苏满仓,艰难出声。
“你,想,办法,金,不能,动……”
前脚她把东西给出去,后脚苏满仓就会不管她。
“想啥办法?村里人现在见了我都跟见了落水狗似的,谁都要上来踹两脚。”
“哼,你不给就不给,饿着吧,我去河里抓鱼去。”
苏满仓烦躁的起身踹开门口的粪桶,粪桶里的粪水流了一地。
田旺弟躺在稻草上,很快就被粪水浸湿。
浑身恶臭难闻,她连身都翻不了,只能啊呜叫人。
可茅厕在后山,压根就没人路过,更没人去救她……
晚上,林安宁回家才知道田旺弟中风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