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满仓被众人盯得头皮发麻,连个屁都不敢放,直往田旺弟屁股后头躲。
“妈,我这病还没好呢!”
众人看着他那怂包样,嗤笑一声。
“没出息的玩意儿,满囤身子弱,可从没让你被欺负过。”
“田老婆子,你活该!”
众人挑着砖瓦头也不回的走了,田旺弟跌坐在地上,好半晌没回过神。
见人走远,苏满仓才敢起身。
“不是,妈,你咋就这么让他们走了?连家都没了,咱们住哪儿啊?”
“要不,你去闹一闹?他们还真能弄死你不成?”
看着苏满仓那马后屁的着急样,田旺弟一口老血涌上后头,哇的吐出来,彻底昏死过去。
没了,啥都没了……
————————
乡长和苏家那几个族老走后,村里人也散了去。
村部安静下来,只有张凤兰一家还在那。
今天,张凤兰经历了大喜大悲,一时间还没回过神,呆愣愣坐在那,颤抖着抚摸着那封信。
林安宁上前跟李五妹和蓝章道谢,多亏了他们,今儿个才把二房那一家子撕开。
以后,他们再也不能贴着妈吸血了。
“阿婆,蓝爷爷,多谢你们跑这一趟。”
李五妹摆摆手,看着那边的张凤兰叹了口气。
“这事压在我心里头好多年了,现在能帮上忙,也算是了了我心里头一桩事儿,不过你妈……”
林安宁回头看了一眼,也有些担心。
“我爸信上那么写,我妈怕是一时半会接受不了。”
这些年支撑妈的就是爸对她的好,现在却得知,爸当年也动过要把她赶出去的念头,显得她这些年的付出忍让,就像是一场笑话。
蓝章看着张凤兰手里的信纸,忽然想到什么,几步走上前。
“那个,能不能给我看看这封信?”
张凤兰点了点头,把信纸递给他。
仔细看过后,蓝章松开了眉头,长长叹了一口气。
“大侄女,你家满囤当初叫我一声叔,我也厚着脸皮应了一声。”
“这封信,是我看着你家满囤写的,连信纸都是我给的。”
“虽然我不知道他当时写了些啥,可我记得他跟我说的话。”
“他说,叔啊!我那媳妇嘴硬心软,人家对她一丁点好,她都记一辈子,我要是不在了,她可咋过啊?”
“我妈连我这亲儿子都不顾,还会顾她?让她走吧!她特别能干,养活三个孩子难是难了点,可也比在我妈身边强。”
“运气好,再找个对她好的男人,后半辈子也有着落了。”
“我苏满屯对不住她,没让她过上好日子,还叫她被拖累,已经不是玩意儿了。”
“可不能,再让她下半辈子折在咱家。”
“叔啊!我这辈子,还没跟我媳妇过够呢!我,对不住他……”
蓝章娓娓道来,低沉的语气,像是把他们都拉回了那一年。
昏暗的监牢里,苏满屯病恹恹的写着信,如何不甘又无奈的赶走给他生了两个孩子,肚里还揣着一个孩子的媳妇。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肯定是后悔的,可性子使然,他没办法不孝顺自己的寡母娘。
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他那苦命的媳妇,不要步上他的后路。
可是,这封信没落到张凤兰手上,一直被田旺弟藏了这么多年。
话说通了,张凤兰双眼重新迸发出光芒,把信捧在胸口,泪如雨下。
“我就知道,就知道满囤不是那种没良心的人。”
“满囤啊,你可真不是东西,丢下咱娘三这么多年,受了这么多苦,混账玩意儿,你都不在了,谁要记你的好……”
听着张凤兰那撕心裂肺的哭声,在场的人都红了眼。
林安宁不停的抹着眼泪,嘴角却又带着笑,她是替她妈高兴,这些事不说通,她妈一辈子都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