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不管是谁得到传承,都会露出一些蛛丝马迹,绝不可能毫无痕迹。
也就是说,地宫中的傀儡术传承,千年以来就没有人得到过,就算有人得到了,也已经死了,没机会让其重见天日。
传承当面,叶翩然却是一点也不着急,好似根本不怕有人争夺一般,听到来人的脚步声,不进反退,轻飘飘地落在地上。当然,她踩的位置也是有讲究的,这是她经过几次试验找到的一处安全地带,距离烈风机关的触发范围仅有三步,进可攻退可守。
踏,踏,踏……
来人逐步靠近,脚步声渐渐清晰起来,叶翩然站在原地,身体微侧,眸光流转。
这好像是个熟人,不,应该说,是一个给她深刻印象的人。
很快,来人走出通道,进入石厅,面貌也随之暴露,不是别人,正是文昶。
文昶还算端正的面庞上,本噙着势在必得的笑容,只是他好不容易找到地方,还没来得及高兴,笑容便僵在脸上。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文昶的语气很不客气,但其实也可以理解,毕竟他是靠着宗门里的关系,四下打听,才得到黑海地宫的详细情报。
他这么做,本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不管怎样都能保住一条小命,却不想自己运道差得可以,还真被传送进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若仅是如此,倒也还好说,但不巧的是,就在他快要离开噬骨黑海区域的时候,海面忽然异象突生,诡异漩涡生成,席卷整片海域,不由分说地把他扯进其中。
诡异漩涡是地宫的入口,而黑海地宫更加凶险,堪称九死一生。
据上一次幸得逃出生天的一位师兄所说,地宫共分三层,难进难出,每一层对应着一次考验,想要离开地宫,必须要在最后一场考验中获得优胜,否则休谈。
考验的内容更是血腥残忍,是将地宫中的所有修士召集在一起,进行互相残杀,最终活下来的那个人,便是最后的胜者,拥有离开的资格。
正因如此,地宫的存在才会这么多年来鲜为人知,因为只有一个人能活着出来,而这个人身上必然背负着大量的血债,若不想激起众怒,便只能默默吞进肚子里,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文昶当初得到地宫的信息,也是花费了极大的代价,并立下毒誓,保证自己不会泄露出去。
可以说,来到地宫,既是他的幸运,也是他的不幸。
文昶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他当然没把握得到最后的优胜,因此他想了个计划,煽动人心,建立信任,再散布一些半真半假的消息,在最终考验到来前尽可能地促进减员。
事实证明,他的计划还是蛮成功的,因为人在贪欲的驱使下,会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举动,偏偏破解空间循环需要冷静和耐心,一招不慎,可能就会永远失去机会。
至于有关傀儡术传承的事情,那位师兄只字未提,不过福祸相依,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么危险的地方定然少不了机缘宝物。
文昶认为,自己掌握地宫信息,在这方面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绝对是第一个破除循环的人,因此他也大有可能得到其中最珍贵的机缘。
和叶翩然一样,他也用傀儡探路,中途找到了一条不起眼的岔道,心里没来由地升起一种直觉。
机缘和性命,文昶都想要,是以他毫不犹豫地拐了进来,却不想有人比他还快,震惊之余,不由大为恼火,因为他早已把机缘视为自己囊中之物。
听见文昶的质问,叶翩然只觉得莫名其妙,不过她本就心怀疑窦,来的还刚好是一个对地宫十分了解的人,一时计上心头。
“文道友好生霸道,腿长在我自己身上,我想去哪便去哪,何时轮到你来管了?”
少女的声音清冷淡然,文昶闻言一愣,险些被怒火冲昏的头脑冷静下来。
是了,他确实没道理质疑别人,主要是现在还不到最后,这女修看服饰气度,又是天衡宗亲传,与他身份相当,此时结下梁子殊为不智,除非他有把握将其就地格杀。
但这显然是不现实的事情,因为像他们这种身份的人,小打小闹还好,一旦演变成生死之战,基本就跟个人实力没什么关系了,比的是谁护身符更多。
文昶不打算把自己的护身符用在这种地方,毕竟他还想着坑死所有人,独自一人逃出生天呢。
“呵呵。”
文昶干笑一声,避开这个话题,打量几眼石厅构造,迈步便往石柱而去。
他面上不显,心里却是十分焦急,因为这天衡宗女修离石柱很近,如果不是他来得及时,可能传承就要落在这女修手里了,他当然是心急如焚,想要追回进度。
“相逢即是缘,不知道友名讳,既然你我都在此地,不如公平竞争,各凭本事,看谁能……什么!”
文昶一边靠近石柱,一边说着场面话,只是还没说完,身上的防御灵器便光芒大作,挡住了一支冲他脑门射来的箭矢。
箭尖极为锋利,寒光熠熠,与防护光罩碰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文昶的提议卡在喉咙里,目露惊恐,后背一瞬间被冷汗浸湿。
他一直盯着叶翩然,确认对方自始至终没有任何动作,而且她也绝对不可能有这么快的速度,能让自己躲闪不及。
文昶咽了口唾沫,明白过来是石厅中的机关,当即后撤一步,回到安全地带,重重呼出一口气。
“文道友刚才想说什么?”
叶翩然笑盈盈地看着他,只不过那个笑容在文昶看来,充满了讽刺的意味。
“哼,都说女人越美越会骗人,如今一看果真不假。这位道友,你明知此处有机关,为何不提醒一句,故意看我出丑,当真是蛇蝎心肠!”
文昶一向喜欢站在道德的高点,这样可以让自己在心理上处于不败之地。
他本就心中不爽,这下有了理由,张口便咄咄逼人,把责任全推到叶翩然身上。
好恶心的人!
叶翩然扯了扯嘴角,脸色阴沉下去。
要不是想看看这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她才懒得跟这种道貌岸然,心口不一的人多费口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