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腊月,天寒地冻的天气,陆家各房竟是连采买炭火的银子也拿不出了。
陆家人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一群人凑在江芮的院子里不停抱怨。
“大嫂,文谦媳妇这次事情虽然处理得漂亮,可将府上银子全部都赔偿了出去,这个年节咱们该怎么熬过去呀。”
陆柏庭紧皱着眉头,诉苦道:“我们二房可是将能当的东西都当了出去,也不够院里人的开销呀。”
陆柏庸也不停叹气:“真不知文谦是怎么想的,这个节骨眼上,还带着文靖出城,留下陆沈氏如何打理得好家事,他要是留在府上,官府的人多少得给他些颜面,不敢来府上逼迫。”
江云轻看着这些享受惯了的老家伙如今一贫如洗都要跟着遭罪,倒是有些幸灾乐祸。
横竖他每月也就二三两月银,陆家好他顶多就是在外能够受人尊崇几分罢了,算不得多大点事。
“二叔、三叔如今怎么埋怨也于事无补,总归是欠着朝廷的银子,还能不给不成。”
冷声呛了句,他竟破天荒的替曲云初开脱起来:“虽是叫人心疼,可二嫂也只能将银子一文不少的数出去,否则落个抗旨的罪名,咱们府上有一个算一个怕是都得掉脑袋。”
江芮在一旁默默的听着,虽然没有开口,但还是认同了侄子的说法。
这事,的确怪不得老二媳妇。
“文谦和文靖出去也有些日子了,该是快有消息了。”
那日,老二的话一直在她耳边回荡,江芮现如今并不想再折腾了。
三娘是个女儿身,不堪大任,唯一器重的孙儿也是个不成器的,将陆家连累至此,她思来想去现在能倚重的只有自己这养子了。
既然他自己都认可了陆沈氏,自己何必再自讨没趣。
“陆沈氏如今再不济也没有出去鬼混了,肯替家中打点斡旋,倒是有了几分家主夫人的样子,老二、老三,你们也别再挑理了。”
思忖了片刻,江芮语声颇显老沉的说道:“为今之计,咱们只能助着文谦和陆沈氏扭转颓势,府上的佣人该裁减的就裁减了吧,节省用度争取替文谦多拖延些时日。”
听到这话,陆柏庭又叹了口气:“并非是我不体谅大嫂和文谦,咱们陆家这些下人不少都是老人了,这寒冬腊月的将人赶出府去,让他们如何安置呀,今年曲州这场战乱导致各地流离失所的人不在少数,如此年景怕是让他们没有活路呀。”
“父亲所言极是。”
陆文驰也道:“大伯母,府上的下人有许多趁着咱们陆家落败时就已经离去,能寻到出路的都走了,剩下的两百来号人要么是没地可去的,要么就是坚信二哥能够带领陆家起死回生的,他们将全部家当都捐了出来助陆家脱困,这个时候让他们离开陆家岂不是等同于要了他们的命。”
“事已至此,那又有什么法子。”
江芮目色暗淡,沉吟片刻,毅然决然的摆手道:“快去吧,该遣出府的都遣出府去。”
见老夫人已经下定了决心,众人也不好再劝,只得依令行事。
……
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曲云初在陆家也待了一年多,以往只觉得家主夫人神气,如今担子落到自己身上来,她才知其间的艰辛。
料理了大半月的家事,她感觉整个人都清瘦了许多,憔悴得很。
终于将各处的债务都打点清楚后,她好好的睡了个大觉,醒来便听到屋外哭哭啼啼的声音不绝于耳。
她起身去看,只见可颜和小宁抱在一起正埋头痛哭。
“这是怎么了?”
曲云初不解的问道:“难不成又出了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