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辞晚蹲下身,将三枚祖龙铸钱放置在高夫子身前的湿泥地上。
只见高夫子抬手擦了一遍嘴边的口水,勉强止住这哗哗水流。
诡境,它不仅会压制外来的活人,它也会压制其中诡异!
宋辞晚伸手,从鸟群中接走了两个蒲团。
就比如方才,他开口说三枚铜钱太少,不够换二十个蒲团时,也并没有狮子大开口,直接就提出要六枚、十枚……甚至是更多的,比如说二十枚、三十枚铜钱之类的话。
宋辞晚便又在高夫子面前做出为难的模样道:“可是夫子,学生还要留着银钱给夫子做束脩的,这五枚铜钱买二十个蒲团,学生委实做不到。”
“夫子……”宋辞晚又带着小心惭愧的表情,问道,“学生只拿三枚铜钱,当真买不到二十个蒲团吗?”
人性……人嘛,是看不到自己认知之外的东西的,也挣不到自己认知之外的钱。
不能用外界铜钱的价值与祖龙铸钱相衡量,两者没有可比性!
其次,高夫子虽然是实力极强的一名诡异,但身在诡境中,他却与宋辞晚这些外来者一样,同样必须遵守诡境的规则。
不多时,蒲团都到了学生们手里,每个人手上都有了两个蒲团。包括之前被高夫子排除在外,被要求先去抄诗百遍的张佑,他也拿到了两个蒲团。
既是学堂夫子,又怎么可能出手抢劫呢?
再次,高夫子本身对于钱财的认知其实似乎有些朴素。
他这边话说完,那边手上拿着钱的谢云祥便非常有眼色地又将铜钱递给了宋辞晚。
这是一个关键的信息点,很值得宋辞晚注意。
因此,高夫子虽然很厉害,他能够随随便便一指,就让谢云祥年轻十岁,又能随口一句话,就让张佑苍老十岁,可是,他却不能在极度贪财的情况下,主动出手抢夺宋辞晚手上的钱财。
便如那田间地头的农夫,当他畅想帝王生活时,也至多不过是敢想一想,皇帝锄地要用金锄头,东宫娘娘烙大饼,西宫娘娘卷大葱,衣食无忧,万般不愁!
他能想到,真正的皇帝每日里坐在那至尊之位上,究竟是想的什么,做的什么吗?
高夫子在讨价还价时,只敢将三枚铜钱提成四枚或是五枚铜钱,这般地堪称小心翼翼……这无疑是表明了,他的认知局限非常大。
倘若不看他恐怖的眼睛和布满触须的双脚,只看他短小可爱的一双胖手,谁又能想到眼前这个小小孩童,本质上竟是那般诡异莫测?
但高夫子的实力虽然很难估量,通过方才的层层试探与高夫子此时的反应,宋辞晚却是确认了几点:
首先可以肯定的一点是,祖龙铸钱在这个诡境中,的的确确价值很大。
哗哗哗,水流溅开,淌在地上,偶尔那水流中仿佛还能有一些奇形怪状的小鱼小虾在挣扎游动。
她又提醒其他同窗也将蒲团接走,白发学生们于是纷纷效仿。
只有躺在地上的焦左,他手上没有蒲团。
因为他受伤严重,动弹不得,甚至是处在将死的边缘。
只见高夫子笑眯眯的,心情极好道:“辛免,这驴怕是有些难救啊。你如今欲待如何?是要先想办法救驴,还是先随夫子我回学堂听课?”
宋辞晚手拿着蒲团,也是微微一笑道:“请教夫子,若将救治生灵也做课堂的一环,夫子此番教授的,是否便是仁者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