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辞晚默默摆动玄武观山印，她站在当下，岿然不动。

那么，到底是她听错了吗？

山脚下的唢呐声与歌唱声仍在继续，男声、女声、童声……各种声音汇聚一起，其中偶尔夹杂着怪异的笑声：“咦咦咦？嘻嘻嘻……”

其中没有一个是弱者，不说个个是炼气后期，或者是先天二转开窍至一百颗以上，但这类修士的占比起码也能有三分之一。

那女子唱：“二八芳华，去了勾栏。口口亲尝，都是砒霜。你喂我一颗，哎哟，好甜……”

“哎嗨哟哟，爹爹娘娘……”

一声声唱腔，仿佛在诉说着一个个支离破碎的故事。

望江山上，四处树影摇曳，狂风突起。

她立刻转过身，目光跟随那一只红灯笼。

他们也没有动静。

渐渐地，那红灯笼似乎便要升到山巅上了。

童声唱罢女声唱，女声唱罢男声唱，男女老少、高声低声、哭声笑声，各种声音混合。

“三月要征税嘞，四月要开渠，五月要征粮嘞，六月要征兵……”

“七尺壮汉不下河，偏要拿我祭天台……”

只见灯笼持续上升，缥缈的歌声亦跟随在那红灯笼的四周，继续幽幽唱着：“老爷赏我三文钱，叫我回家卖了田，田坝坝里头挖出金疙瘩，阿爹守田坝，一锄偏了头……”

宋辞晚站在半山腰，居高临下，能够清晰看到那些绵延的街道，纵横如同棋子般的灯火，灯火之下，行人的身影依旧穿梭来回，人间的繁华仿佛亦是分毫未变。

整座望江山，都陷入了一种格外喧闹，又格外寂静的奇异情境中。

沉厚的声音像是带起一股无形气浪，瞬间向四面扫射而去。

天空中一朵阴云忽至，皎洁的月光被浓云笼罩。

看起来，倒像是宋辞晚陷入了某种听觉与视觉的幻境一般——

但宋辞晚又分明感觉到，这灯笼的周边仿佛是存在着无数生灵，数也数不清、说也说不明白的生灵。

“哈哈哈，呵呵呵……”

这种冲击真是难以用言语来形容，那是一种铺天盖地的，毁灭般的全面力量。

更远处，平澜城的建筑在山脚的四面延伸。

但它终究又还是过去了，在这个过程中，宋辞晚也真正做到了不动如山。

“吃了，染了病，繁华只三载，转眼裹破席……”

“我来啦，神仙神仙我来啦……”

“他屠夫一把刀，何曾分人与狗……”

宋辞晚站在原地没有动，她感受到了一种深沉的压迫，从四面八方而来。

“征得五个壮丁丁，家留半个独苗苗，哎嗨哟哟……”

山上那么多修士，不说那些在洞府中闭关的，就说山下的执事殿，为何竟毫无动静？

“……”

天空中顿时响起阵阵凄厉呼啸：“啊！”

“啊啊啊！”

“人间，人间本为地狱，何不回归本真？”

“神仙！神仙也都坠下山来罢！”

“哈哈哈！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