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书房待会儿。”
“主子,既然佟国舅写了字据,为什么不把名册、账本,都交到皇上手里,让皇上降罪呢?主子还答应,把佟家保到咱们这边来。奴才想不明白,真便宜他了。”
佟国维权衡再三,终于还是决定,来和四公主,正面地碰一碰。
“今日此情此景,怎么那么像当年,从青城行宫回来时,和国舅说话的样子?”
没想到,她竟是为自己,招兵买马。
海枫想起昨天没穿上的那件凤穿牡丹,叫阿香给她预备出来。
“这男人,在别的上头有多少福气,都不如娶对了老婆。枫儿,你要是能过来,陪我再躺会儿,那就更妙了。”
“本宫是说,你下回再敢斗胆赚黑心钱,先想想,这六千人,他们一无所有后,会如何对付佟家。远的不说,你的长子怎么到的京城,自己回家问问吧。”
“难道直隶、山东两处,还不值五十万两银子?”
“难道堂堂天家公主的婚事,还不值五十万两银子?”
“多新鲜啊。满京城打听,谁家放印子钱,不要利息。不要利息,还叫印子钱吗?”
“公主殿下美意,臣自然感激。可是.”
前世曾多次,帮土谢图汗部筹措物资、渡过天灾的海枫,经验丰富。
“不问,我知道。你说给厨房,要是那策棱今天过来,爷叫准备席面,就烤只羊,再开一坛新的羊羔酒,别接着使昨儿剩下的。”
事有轻重缓急。
这些细节,说多久都说不尽。
“无奈而已,公主见笑,见笑。”
“公主殿下是说.”
耐心吹干纸张上的墨迹后,海枫准备送客。
海枫笑着点头答应了,继续看她的账簿。
“爷,主子。那张家口的老太太,和她孙子策棱,昨儿在庄子上见了。祖孙俩商量的意思,想在京城长住。策棱投了名帖,说明日想过来,答谢四公主。”
海枫细细一想,还真八九不离十。
佟国维跟四公主僵持不下,最终还是佟国维,勉强松了口。
王者以民为天,民以食为天。
“四公主,钱,可以给。但给多少,能不能,再商量商量?”
她其实对陕西,甚至山东、直隶的官场,都兴趣不高。
佟国维面色复杂地离开之后,阿香进来,服侍海枫回房。
就算用佟国维的血去浇,麦苗也不会在一夜间抽穗、成熟。
而以四公主在后宫的本事,她若想让太后指定其他人为额驸,易如反掌。
“国舅听明白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本宫是有钱,但都来路正当。譬如,本宫不会为了这张纸,就把五妹妹卖了。她的婚事,别说我,汗阿玛都未必能违拗太后娘娘的意思。她自己喜欢谁,只要身份别差得太远,太后娘娘,都会给她做主。舜安颜想当额驸,还是多琢磨琢磨,怎么讨五妹妹喜欢,才能马到成功。还有。”
佟国维将这些地方,在心里快速地计算了一遍。
“瞧国舅爷这些日子奔波下来,人都变得有些憔悴,叫人心里,怪不是滋味的。这样吧,本宫给国舅出个主意。押宝阿哥们,十多个,说不好是谁荣登九五;但不论谁登基,本宫都不会倒。佟家跟着本宫,怎么样?”
舒泰就拿眼神迅速确认了一下海枫的态度,看她没有反对的意思,出去安排了。
“没有那么多,大约能凑出二十万两。剩下的,慢慢儿再说吧。”
“臣家里向来也不大富余。山东的烧酒作坊,听着像是赚了多大便宜,真可丁可卯地盘账,没赚多少。这回闹水灾,除了殿下帮衬垫的钱,那修河道,筑堤坝,银子如流水。大阿哥一味要皇上高兴,不肯用户部的银两,他自己又不愿意出”
多布把帖子翻开一看,上面工工整整,用满文写着策棱的名字,和‘三等阿达哈哈番’的官职,还有不少,他这些天听到厌烦程度的恭维话,并没有一个蒙古文字,心里好大不痛快。
“拿来我看看,写了些什么?”
饥荒的时候,粮比银重要。
“从前听说,欠钱的是大爷,这债主,得求着他们还钱。我放印子钱十多年,还没有一笔跑空的。如今,国舅都是我的主顾了。咱们看看,他,敢不敢欠钱不还。”
眼下她最想看见的,是恢复如初的粮仓。
那她,就非得把佟国维拉过来不可。
“你跟那些满汉臣子来往,我当然不在意;这个策棱,怎么说也是土谢图汗部的。蒙古人走亲戚,什么时候还用上拜帖了?”
他的长房长孙舜安颜要尚公主,不可能绕过太后。
“少蹬鼻子上脸。”
说的跟真的似的。
“策棱过来了。跟咱们爷在厅上,坐了好一会儿,眼下吃饭呢。奴才按主子的主意安排的。”
“国舅爷先别急着说儿女亲事。本宫亲自开口要账,今儿总得给个准话,连本带利,五十一万五千两。”
“殿下明鉴。佟妃娘娘不生养,眼看着今年秀女大挑,美人层出不穷。尤其太子妃娘娘的族亲瓜尔佳氏,早定下要进宫的。听说她,秀丽活泼,通晓诗文。臣怎能,不为佟家,早做打算?”
多布得到在床上吃东西的许可,乐得又躺下了。
到下午,恪靖公主府没有迎来预料中的客人,却接待了一名不速之客。
“哎哟,不敢当。国舅是汗阿玛的舅舅,我们兄弟姐妹的舅公。长辈说情,怎敢不依呢?其实隆科多说了什么风凉话,本宫没放在心上。他再嘲讽,能说得比索额图,还要难听吗?”
只有他,才清楚这些粮藏在那里,并且说动其余同党,乖乖配合。
“去宫里递牌子,我要进宫,看望五公主和太后。”
王者一句,出自东汉·班固·《汉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