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搞乱了一院子人。
他不想让自己，重新开始留恋那个味道。
董嬷嬷醉意上来，不似平常严肃，开头打趣道：
“详细的，咱们爷没说。”
“皇上爱吃什么，我大致知道。厨房你不用担心。我只惦记，他是不是知道了你插手陕西的事情，不高兴，所以过来训斥。”
“汗阿玛高兴不高兴，我都得管。反正，还有身孕帮忙挡着。他就是骂我，也不能骂太狠。说急了，我就装肚子疼。”
一件事怎么解读，角度从来不止一个。
海枫本来就不怕。
就说吗，康熙什么时候婆婆妈妈感性到，路过女儿家门口，惦记她怀孕呢，顺便进来看看。
“嗯。我不生气。”
海枫被多布拉到面前去，反复端详。
太子如果擅自越过康熙放粮，日后被政敌攻击为心怀叵测，无视君父，那比兄弟不和，罪名要严重得多。
海枫出院门时，跟来接她的多布，正巧撞上。
“奴才也不清楚。皇上这是临时起意，太后娘娘和五公主，本来也说跟着过来，皇上都没答应呢。”
“究竟有没有冤枉大哥哥，查个水落石出后，清者自清。”
当初如果太子肯迷途知返，海枫本来的打算，就是由她代太子出面，做一个缓冲。
身为女性，还没有同腹兄弟，至少不会被曲解成，对皇位有非分之想。
等了这么多年，机遇，终于出现。
“因为，我许愿了。”
这条轨道上，平民的痛苦，国运的遗憾，都将被改写。
落到那群常年练八股，靠引经据典升职的官员们嘴里，那更是古怪刁钻。
海枫就耐心地等，等他自己想清楚。
阿香和舒泰就搬进来一张椅子给海枫用，多布则坐在平日里常用的凳子上。
“我请叔祖帮忙，让他先回寺里了。咱们俩，怎么也得单独待一会儿啊。”
四公主得养胎，正是需要平心静气的时候。
“主子看奴才的老脸吧！今儿这么高兴，公主只看咱们，不跟着一起乐，算什么故事？”
其余太监宫女全都退出去，康熙要单独，跟四女儿商议大事。
如此推断，不是家长里短那些事。
小别加新婚，他还是尽快把事情说完回宫，叫女儿女婿关上门相聚吧。
夫妻俩一同走到书房前，梁九功出来迎接。海枫用暗号问他是什么事情，没有得到回答。
“他究竟要说什么，我不知道。不过看样子，不是要骂你。”
话刚说出来，康熙就后悔了。
“照当时情形看，太子哥哥手里分明有粮。但汗阿玛不治大哥哥私开酒坊、与民争利的罪行，他就不拿出来。若是跟汗阿玛请旨，一来路上来回，耽误时间太多；二来，把皇长子和太子的龃龉公之于众，眼下看，还不是时候。女儿便垫了自己的钱，叫灾民先移过去。”
“蒙古的习俗，如果家里生男孩，门口挂弓箭；生女孩，门口挂红绸。我问叔祖要这两样东西，他只给了红绸。真好，你怀的是女孩子。”
“丑了很多。不仅晒黑了，胡子也没刮干净。”
“算了。你先把孩子生完再说。这案子，一时半会儿难有眉目。可惜郭琇不在。他若在，正合适。看看傅腊塔和张鹏翮，能不能体察朕意，把案子查清楚吧。”
横看成岭侧成峰。
富贵挑了几个平时办差机灵的男仆出去，济兰走到女儿面前来，帮着出主意。
“那你不准生气。”
“小子乱碰什么呢，难得松快一天，怎么，你师傅不给酒喝？”
“跟在汗阿玛身边多年，儿臣这点眼色还有。身为朝廷命官，忠君第一要紧。汗阿玛正当壮年，他们竟敢结党营私，投靠皇子，以望新君垂青。”
“归化城的情形，朕都知道了。费扬古的密折昨晚到的。他把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自认虽然事出有因，自作主张，未曾请旨，擅动城中储备，仍属重罪。并再三请求朕，不要迁怒你。你自己，怎么说？”
“回汗阿玛的话，儿臣二月接费扬古将军信件，第二天就进宫，请留京监国的太子哥哥做主。”
“就是的吗。人都得变丑，又不是神仙。总在意这些，自寻烦恼。”
“你倒是主意大，如何知道，朕一定想追查呢？”
历史需要她，将时空的齿轮转向，好能驶入一条新的轨道。
“皇上要是骂公主多管闲事，就不是吃我奶水长大的皇上了。主子不用怕。奴才跟您一块儿去。”
“知道了，看谁得力，自己去挑。”
然而过来的，只有多布一个人。
他们只要想，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其实这事，她如果是个阿哥，而不是公主，再怎么着急，她都不敢用现在的方式去解决。
海枫将阿香递过来的一盏甜米汤喝了，叫把她身边矮几上的几道好菜，都分到下面去。
天灾之后的赈济，自古是天子，显示自己仁慈的绝佳时机。
“那，汗阿玛今天过来”
在那个暴雨肆虐、从紫禁城回公主府的下午，海枫在马车上，忽然福至心灵。
康熙忽然悠悠地开口，仿佛不是对女儿说话，而是自言自语。
“十四年前，叔祖说，我会被重新拉回到这里，是因为你对佛祖的求告。但我时常在想，难道，我就没有，值得命运改变的价值吗？”
多布扶海枫迈过门槛，里头除了小太监，就两个人。
“既然叔祖过来，穿这件自然更好。佛家尊莲。”
海枫正想开口劝解，外头望风的富贵，着急忙慌地跑进来。
“是。孙将军从咸阳县老农张拱处获知，陕西多处粮仓，均被监守自盗。汗阿玛，陕西民风剽悍，又常因干旱歉收，一旦如今春山东那样，猛然遭受天灾，仓中无粮可放，恐生民变。儿臣愚见，此番山东事发，已是打草惊蛇。若不尽快封存证据，待账册被毁，岂不是无从查起？”
她在必须生个女儿的紧要关头上，一定会心想事成。
因为历史，这次选择，站到她的这一边。
羊羔酒酒方取自本草纲目。宣和是宋徽宗年间年号，化成殿是宫殿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