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要是翻翻这小册子,会不会发现,佟家背着我,收受山东官员贿赂呢?”
佟国维自己不好出面,派长子叶克书,代表佟家过去。
“酒坊里到底还剩多少粮食?”
“没有多少,只几百石。要是有粮,何必从陕西调?大爷,还是跟索额图好好说说,叫他看在皇上龙颜震怒的份儿上,把粮食拿出来,先把眼前这关对付过去。”
皇上不动筷子,谁敢先吃?
屋里头是阿哥们在伺候。大阿哥知道凶险,自己不上,频频用眼神示意八阿哥开口。八阿哥去拽九阿哥的袖子,让他劝膳,九阿哥也不肯动。
“破财消灾吧。我出十万两。这两年酒水上,总进帐能有四五十万吧。这点不算多。”
大阿哥慢慢喝一盏清茶消食,对地上站着的叶克书,冷冷发问:
“我年前问你们,生意要不要收拾了。你们偏说不相干,哪里就能让索额图,把粮食全给收去。要不是有中饱私囊,李炜至于这么疯狗似的,满山东地皮搜刮粮食,也要维持酒坊的运转?四五十万两也好,哪怕一百万两呢,那是你们报上来的。背地里,你们合起伙来,指不定分走多少钱呢!”
“李炜也是一味求好心切,想为大爷办事。请大爷帮着,在皇上跟前儿,求求情吧。”
“大爷.”
“汗阿玛,请先用膳吧。虽说每逢天灾需减膳,也不能太过。四道菜”
康熙刚刚举筷,想夹点菜吃,听见这一句,硬生生停住。
虽然痛,也只能忍着了。
大阿哥立刻跪下,又想坦白,又有一丝侥幸心理,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完整的回答。
“主意是佟家给大爷出的,出了事,自然也跟着分担。佟家也出十万两。”
“哼。赈灾、治河,都是你去办。将功补过。朕本打算,从五台山回京后,论功行赏,封你为直亲王。降,改为郡王。”
七阿哥觉得这样僵持下去,不是办法,正要上前说话,却被四阿哥抢了先。
“大爷说到哪里去了.”
九五至尊盘腿坐在矮榻上,双眼出神,不动筷子。
叶克书对山东巡抚异常热络的态度,早就引起大阿哥的疑心了。
一顿饭慢吞吞吃完,大阿哥顾不上果腹,直接出去筹措粮食。
然而,大阿哥却没有翻阅。
大阿哥极少听到,他的父皇这样称呼自己。
叶克书既没能说动大阿哥出面保住山东巡抚,还丢了珍贵的账本,刚一回房,就吃了父亲佟国维两个大耳光。
叶克书从怀里取出一本小小的账册,快速翻阅后,忧心不已。
“你们都出去吧。老大留下。”
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叶克书手里的账本。
大阿哥虽然嫌少些,也只能这样了。
康熙从大阿哥手里,接过有点凉了的汤,一勺一勺,慢慢喝着。
李炜只能捧着第一道开胃菜,一碗滚烫的“乌云托月”,双手高举,跪在地上请罪。
看来,佟家的未来,得依仗长孙舜安颜了。
“少跟这儿垂头丧气的,我还没死呢!我给你跟皇上面前寻个由头,回京城一趟吧。家里有多少钱,先支三十万两。我想让安哥儿尚公主。你看四额驸,多么得皇上器重。不把这事平了,让我怎么开口,向皇上求结亲。去,现在就去。”
叶克书望着屋外漫天的电闪雷鸣,终究还是不敢违抗父亲的严命,抄起一把油纸伞,冲入那个,被冰冷雨水浸泡后,几近崩坏的世界。
乌云托月是紫菜鸽蛋汤;观音土即高岭土,并不能充饥,它只是口感有少许像面粉,所以能给人一种‘吃饭了’的错觉。而且它遇水膨胀,有可能让人腹胀致死。无定河就是如今的永定河,日后由康熙改名为永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