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枫本来打算,回翊坤宫,然后带着母亲和姨母,去乾清宫见康熙,却很意外地,没见到她们。
旧日的屋子里,只有一个王菡。
“公主殿下恕罪。今日凭空,多出一个难得的机遇来。我来报给静贵妃娘娘,她便和宜妃娘娘,先行去了。我在这里,看着太监宫女们,搬您的嫁妆。”
“机遇?”
已经生育过两次的王菡,身上各处都不可避免地丰腴起来,从前的小家碧玉,如今慢慢转变为明艳照人。但在海枫面前,她还是那个江南水乡的小姑娘,赤诚,不加矫饰。
“皇上叫画师,为我和十六阿哥,画了一幅画像,今天送去乾清宫。”
海枫瞬间有一丝冲动,要去把母亲追回来。
她不该受到侮辱。
但是理智,把海枫拉了回来。
王菡说的对,这是个,难得的机遇。
海枫在现代只跟风看过几首情诗,连仓央嘉措四个字猛然间都写不对,真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跟他同时代,甚至年纪,都没差几岁。
“皇上准了。以后,我都跟你一块儿过。多布也帮忙说了话。那些,什么豆卢贵妃,你教我说的典故,全没用上。他,只看了我一眼。从头到尾,只看了一眼。”
“行了行了,我认输,我认错,该等你回来一起睡的。行了吧。说说,乾清宫忙了一天,什么事?”
“嗯。”
“所以,母亲才不等我,直接带姨母去乾清宫?”
直到院子里有了些许动静,海枫才猛然意识到,王菡早已翩然离去。
“哟,没良心的,不等我就睡。”
不知何时,阿香她们都收拾完水渍出去了,她被侍女安置在床上,还盖了被子。
惊闻多布这一声调笑,海枫总算从半梦半醒间睁开眼睛。
海枫扶母亲下车,又一起回了济兰的房间。母女两个,换完舒适的常服,膝上盖着锦被,在火炕上喝热乎乎的蜜羹驱寒。
“嗯。”
“没睡,就是眯着。乾清宫散了?”
“这还冷?跟漠北相比,简直是春天。”
“手伸得越长,就越显眼。汗阿玛是何许人,绝不会容许我放肆。正如你说的,他还没老。”
箱子都搬了出去,这间偏殿,日后要给海枫推进来的另一位美人徐常在住。许多陈设按规制被内务府收回,所以显得空落落的。
“她跟我说,不要爱慕皇上,那是自寻死路。还让我想个法子,点醒你姨母。奴才就是奴才。我们不配。只有皇后,才配爱皇上。可赫舍里皇后,就是太爱皇上,怎么都要为皇上生下一名嫡子,立为太子,保住江山社稷,所以才没了的。她出身名门,尚且如此,我们姐妹,要是敢越雷池一步,便是诛九族,粉身碎骨。”
“你们新婚燕尔,正是难解难分的时候,我还心疼多布呢,没有人照顾。一回来,屋子里黑黑的,铺盖茶水都是冷的,多心寒。你快回去吧。等他明天早上进了宫,你再过来陪我。”
济兰挤出点笑容,招呼海枫回家。
总有新的面孔,新的生命进入、降生在紫禁城。
这就是宫廷的残忍。
“走吧,我看时辰不早了。多布乾清宫那边还没完,叫我们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