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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0章 病重(第1 / 2页)

第390章 病重

却说贾琏、贾蔷二人也不曾走远,干脆便在贾蔷小院儿中安置了,打发人送了席面儿来,叔侄二人推杯换盏,转眼便酒酣耳热。

那贾蔷虽面上疏阔,实则心细如发,自前一回与贾琏闹掰之后,难免存了怨怼之心。

今年尤三姐回返,眼见尤三姐与贾琏并不亲近,那贾蔷便寻上了门儿去。起初尤三姐并不搭理,贾蔷知其心思,便悄然说了尤二姐身死内中隐秘,二人这才熟络如故。

贾蔷年岁渐大,如今虽也在族学厮混,却自知难成材,因是也没了考取功名的心思。素日里干脆与贾环、邢大舅、香怜、玉爱等一道儿往城外铁槛寺、馒头庵厮混。

又因贾琏自打承嗣之后,公中开支愈发不尽心,多有以权谋私之举,闲暇时贾蔷、贾环等心下怨恨,私底下进出荣国府没少盗用荣府器物往外头兑了银子耍顽。

此时被贾琏寻上门来,贾蔷自是心下惴惴,生怕勾结尤三姐,或是盗窃之事被贾琏知晓了。因是言辞极为小心,贾琏每每提及婚事,贾蔷都推说年岁还小,暂不考虑。

琏二爷好歹要些脸面,眼见贾蔷油盐不进,心下着恼之余干脆也不提那事儿,当下叔侄二人只推杯换盏说起闲话,一径到得入夜,贾琏方才熏熏然回返。

结果方才回返家中,便听闻贾母又病了。贾琏忙着延医问药,待忙过了这酒也醒了。心下不禁暗忖,眼见老太太三天两头落病,说不得身子骨就不大行了。若老太太这一去,任那王夫人如何搬弄是非,自己这承嗣袭爵之位也无人敢置喙。

如今自个儿方才二十几岁,这般看来子嗣之事倒是不用太过急切。说不得调理上几年,往后还有转圜呢?

又想起尤二姐滑胎的男孩儿,贾琏心下隐隐作痛,暗忖若是二姐儿那一胎座下了,岂非什么烦恼都没了?

贾琏这边厢暂且按下,却说薛家得了李惟俭允诺,虽夏金桂说的恶毒,可如今到底死马要当活马医,那宝蟾又是千肯万肯的,因是不过两日便来寻李惟俭疏通。

以李惟俭今时今日的位份,一封名帖送去刑部,薛家又上下打点,此事自然是成了。

这日薛蟠呆呆枯坐牢中。刑部死牢自是暗无天日,内中气味寻常人等绝难忍受。此时薛蟠已知时日无多,先前几日还四下叫嚷着‘先祖乃紫薇舍人’‘舅舅乃王子腾’。

眼见无人搭理,更有牢头讥讽,‘你那案子通了天,莫说是九省统治,便是当朝首辅也救不得你’。

薛蟠这才知晓万事皆休,于是不禁悲从心来,只觉对不住妈妈、妹妹。自个儿这一死,往后妈妈、妹妹又该如何过活?且还不曾留下一儿半女,说不得自个儿死后那薛家各房便要将妈妈、妹妹生吞活剥了。

正胡乱思忖,忽而听得锁链声阵阵,有牢头举着火把到得近前,开了牢房,捂着口鼻瓮声瓮气道:“薛蟠,有人探视。与你两刻,莫要让我为难。”

说罢让开身形,转眼便见薛姨妈领着宝蟾与一陌生女子入得内中。

此时薛蟠四肢纠缠锁链,见了薛姨妈立刻扑倒过来,母子相见自是抱头痛哭。

听薛蟠言辞中颇有悔意,薛姨妈哭道:“我的儿,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说来也是我的罪过,知你性子浑,小时也不多管教,方才有如今之祸啊。”

薛蟠哭嚎不已,大叫着:“妈妈,儿不想死啊。”

母子二人又痛哭一场,一旁的宝蟾实在看不过眼,禁不住出言道:“太太,时辰不多,还是办正事儿要紧。”

宝蟾不过是丫头出身,因被夏金桂利用这才做了薛蟠妾室,且待碧莲归家后,夏金桂转头儿便开始对付宝蟾,宝蟾自是要为自个儿考量。

她如今早没了清白之身,若无子嗣傍身,薛姨妈在时还好,来日若薛姨妈去了,说不得夏金桂就得将其卖到那见不得人的所在。

为今之计,只有抢先怀了孩儿,不拘是男是女,如此方才为存身立命之本。

薛姨妈闻言赶忙擦了眼泪道:“我的儿,妈妈没能为,救不得你。如今只有求了俭哥儿,趁着还有些时日,总要给咱们薛家留個后。”

这话听在薛蟠耳朵里极为别扭——什么叫求了俭哥儿给薛家留个后?莫名一顶绿帽子就扣在了脑袋上。

不过转念思忖明白,薛蟠顿时犯了难。没那虎狼之药,自个儿半点兴致也无,这该如何是好?

薛姨妈却不管这些,起身嘱咐道:“我去寻牢头打点一番,儿啊,你须得抓紧。”

当下洒泪而别,出了牢房便寻了那牢子打点了一番。

牢子得了赏钱,顿时和善了许多,转头儿便寻了长条板凳来请薛姨妈落座。

却说薛蟠目送薛姨妈离去,瞧了宝蟾一眼,此时瞥了一眼那陌生女子,这才问道:“她是谁?”

那女子三十许年纪,生得腰粗腿壮,方面阔耳,扫量薛蟠一眼便道:“莫耽搁功夫了,早知死牢是这般情形,莫说是二百银元,便是再加二百我也不来。”

宝蟾这会子凑近薛蟠,自袖笼里掏出个小瓷瓶来,倒出两枚药丸服侍着薛蟠用了,口中解释道:“这是外城的马寡妇……前头生养了四个都是男孩儿,太太费重金才请了来。”

薛蟠心下好一阵无语,这会子药丸下肚转瞬化作药力,薛蟠顿时瞧着宝蟾口干舌燥。

薛姨妈坐在外头角落里,虽不敢往内中观量,那动静却一丝不落的钻进耳朵里。折腾了许久,许是换了那马寡妇,不过略略折腾几下,那马寡妇就叫道:“啧,这般银样镴枪头如何中用?姑娘快去寻你家太太来瞧瞧,这可不是我的错儿,来日若不生儿子我可不退钱!”

外头的薛姨妈听得瞠目结舌,想起先前夏金桂所说,不禁又想起了宝钗的主意来。口中念叨着‘生恩不如养恩’,脑中略略物色了一番,便选定了薛蝌。

一则血脉离得近,二则如今薛蝌仕途顺遂,妹妹宝琴又是李惟俭的宠妾,来日若果然得了孩儿,说不得还能得其照拂。

一连数日,薛姨妈往死牢里送去好生养的女子十来个,直把薛蟠折腾得油尽灯枯、连连求饶方才罢休。

转过头来薛姨妈与宝钗商议一番,便打发人去请薛蝌。

薛家大房、二房闹掰,如今不过维系着面上过得去罢了。薛蝌先前倒是来过一遭,也不过略略宽慰几句,并不曾出力。

他本不想再与薛姨妈等往来,可念及薛蟠秋后便要问斩,心下叹息一声,到底应承了下来。

小厮回返薛家,说薛蝌不日登门,薛家母女立时行动起来。

先是宝钗寻了夏金桂,说哥哥薛蟠难免身死,便央着夏金桂去寺里捐些香油,也免得薛蟠死后入那阿鼻地狱。

夏金桂虽不情愿,却不好推却,便叽叽歪歪应了下来。

与此同时,薛姨妈寻了同喜私下叙话,说道:“同喜,我待你如何?”

同喜唬了一跳,忙道:“太太对我自是千好万好。”

薛姨妈扯了同喜到身前,说道:“好孩子,我如今遇到了难处,却要伱襄助,你可愿意?”

同喜忙道:“太太折煞奴婢了,太太但有吩咐只管说就是了。”

“那就好——”当下薛姨妈扯了同喜低声耳语几句,直把同喜听了个瞠目结舌,旋即脸面臊红。

“太太,这——”

薛姨妈便道:“若果然得了男孩儿,你往后也有了指望。你若不肯,那便作罢,我去寻同贵、莺儿说去。”

同喜年岁也大了,只怕再有二年便要配了小子。思量着与其每日当牛做马,何不如做一做少奶奶?当即咬牙应下:“我,我都听太太的。”

“好好好!”薛姨妈喜不自胜,又仔细问过同喜小日子,掐算一番顿时心下熨帖。

转眼到得中秋这日,薛蝌头晌到得伯府,与宝琴欢聚一番,下晌这才到得薛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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