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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0章 北巡之议(第1 / 2页)

第340章 北巡之议

“俭兄弟?”贾琏豁然撑起身形来,讶然无比。

尤二姐香肩半露,嗔道:“爷一惊一乍怪吓人的,有什么惊奇的?”

贾琏身形略略躺下几分,又歪头道:“我是纳闷,三姐儿怎地瞧上俭兄弟了?”

尤二姐儿嗫嚅半晌,有些话不好与贾琏明说。她们姊妹老早就被尤老娘撺掇着往李惟俭家中凑,奈何这人自命清高,宁可与丫鬟厮混在一处,竟瞧也不瞧她们姊妹一眼。

尤二姐心思宽,什么情啊爱的都先行丢在一旁,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寻思既然人家李惟俭不待见,那便再寻旁的。兜兜转转,先与贾珍父子三人厮混二年,如今终究做了贾琏的外室。

尤三姐又是不同,早几年一直惦记着那一面之缘、眉目如画的柳湘莲,只是那柳湘莲也是个浪荡子,其后二人并未有过往。转头儿又撞见了李惟俭,少年得志、面貌俊逸,尤二姐还好,这尤三姐一见之下虽口中不说,难免心下便惦记上了。

这几日母女三人关起门来计议,想着三姐儿年岁也不小了,总要寻个妥帖的人家嫁了去。尤老娘情知三姐儿的心思,私底下便与尤二姐商议了一番。

说如今这个情形,三姐儿定然做不了大户人家的正室,莫说正室,只怕妾室都够呛。可有句话说的好啊,妻不如妾、妾不如偷,以三姐儿这般颜色,兜搭一番做了那李伯爷的外室也不错。

尤二姐听了尤老娘所言,顿时记在心中。又念及下晌时三姐儿撒泼将那贾蔷赶走,这会子方才吹起了枕头风。

当下她便转述了尤老娘所说的道理,临了才道:“我看李伯爷也不是吃素的,这一二年正室夫人还没过门,颜色好的妾室、丫鬟没少往房里收。三姐儿颜色便是放在伯府里也是出挑的,回头儿爷请了酒,三姐儿出面答对一番,说不得这二人就瞧对了眼儿了呢?”

贾琏推己及人,心下有些不舍小姨子,转念一想如今李惟俭权势滔天,这暗地里做个连襟儿……也不无裨益?

因是彻底躺下思量了好半晌,这才答道:“此事须得从长计议……好在老太妃发送了,如今京师里也没那般紧。待回头儿寻個日子,我邀俭兄弟过来一趟,到时候让三姐儿见机行事。”

二姐儿顿时笑颜如花,又是好一番曲意奉承,连那胡同儿姐儿的手段都用上了,直哄得贾琏魂不附体方才罢休。

却说转过天来,李惟俭先行往衙门走了一遭。

如今西域胜局已定,准噶尔大体上业已覆灭,余下的不过是小规模治安战。前线传来小道消息,说是大将军岳钟琪纵兵为患,各处部民但有不降服者,轻则斩各部台吉,重则举族屠灭!

有御史言官时而弹劾,却雷声大、雨点小,莫说呈上御案,便是内阁那一关都过不去。

谁都知道新占之地须得先行酷法,方才能安稳。且西域重归汉土,若不行移风易俗只怕难以长治久安。是以大将军岳钟琪早已上奏朝廷,恳请朝廷移民实边。

首辅陈宏谋计算一番,若要西域安定,说不得要移民百万。这一个移民朝廷就算只出五两银子,算算就是五百万啊!

也好在如今国库充盈,不然单是六镇军兵驻扎的费用就吃不消。

大战完结,这武备院剩下的差事就不急了,只消每月造出固定数额火铳、火炮、各类东风,三年内将大顺各处军镇换装就是。

李惟俭执掌武备院时日久了,下头的各部主事业已顺服,又有薛蝌这个掺沙子的看护着,是以要处置的事务不多。

因是闲了一早晨,到得下晌李惟俭便掐着时辰往老师严希尧家中而去。

可巧,这日严希尧早早回府,师徒二人计较一番,李惟俭却听了个好大的八卦!

“谋害皇子?这事儿准吗?”

书房里,李惟俭惊诧莫名,严希尧老神在在。

李惟俭紧忙给老师斟了茶水,又凑坐一旁,抻着脖子等了半晌,严希尧才道:“复生可知这内府的来历?”

“听闻是太宗陛下所创。”

严希尧摇摇头:“老夫问的是内府人家的来历。”

“这……学生鲁钝,还真不曾研究过。”

严希尧就着茶水说说停停,倒是将内府的来历说了个清楚明白。却说太祖李自成过世后,李过继任,其后席卷南北,一统寰宇。待底定中原,太宗李过已然沉疴难起。

念及随之征战南北的老营、左五营不易,便下旨将其中老弱妇孺尽数收入内府,又办内府以资皇室。

当时不算妇孺,老营、左五营丁口共计千余人收入内府办差,待百年之后,如今人口滋生,内府人家丁口过万!

这内府人家,男子成丁可往内府各处衙门补差事,女子也可进宫充任宫女、嬷嬷。百多年经营下来,如今算是尾大不掉!

各处衙门里内府人家盘根错节不说,还有勾连外朝通风报信、谋害皇子的!

这事儿还得从那烧毁了的奉先殿说起,营造司领了差事重建奉先殿,结果前日圣人心血来潮往奉先殿处察视,兴起之下随意点了个匠人过问,结果那匠人支支吾吾,所答非所问。

这一查之下,非但是个冒籍的,而且在外头还有案底……圣人大怒!详查之下,各处门禁对了对,七日里往来人等竟有四人下落不明!

莫说是圣人,连阁老们都吓了一跳!当即闭锁宫门,立时更换侍卫,以禁军入内搜检,结果搜出来疑似刺客六人,冒籍嬷嬷三人,棉籽油等毒物若干。

圣人大怒!内府各处官佐落马的数不胜数,宫女、嬷嬷打发出来一百多号,那慎刑司更是人满为患。

其后又查出来混进皇城的几人里竟有八卦教信徒,意欲刺王杀驾,以期天下大乱再趁势而反……

李惟俭听了个瞠目结舌,寻思这皇城岂非被渗透成了筛子?也亏得政和帝一时兴起,不然说不得还真会闹出大事儿来。

诶?好像我大清就闹出过一帮子教众打进皇城的糗事吧?大顺好歹比我大清强一些,禁军都是从京营抽调轮换的,又尽数都是热武器,想来也不会闹出被几十人打进皇城的糗事来。

说过此事,严希尧道:“忠顺王这几日上蹿下跳,撺掇着御史弹劾忠勇王,只怕这回圣人再是顾念手足,也得给忠勇王降爵了。”

李惟俭浑不在意道:“亲王变郡王,回头儿寻个机会又升回去了。忠顺王前一阵闭门谢客,怎么这会子又闹腾起来了?”

严希尧轻蔑道:“还能如何?老太妃一去,太上又隐居不出,这位心里不安稳啊。”

李惟俭笑道:“只怕闹腾的越欢,来日圣人处置起来就越狠。”

严希尧笑道:“圣人爱惜羽毛,断不会在此时对忠顺王下手。”

也是,老太妃一去,太上幽居不出,这外头闲言碎语可是不少,圣人一准儿不肯担负‘不容兄弟’的骂名。啧,便宜那忠顺王了,这老小子怕是还有几年好日子过。

李惟俭思量着道:“莫非圣人有意改革内府?”

严希尧颔首:“也到了改一改的时候了。”

李惟俭便道:“莫非是以实学士子充内府官职?”

严希尧笑道:“理学瞧不上实学,偏如今各处又是理学占优,这实学出身的可不就得遭排挤?老夫以为圣人早先就有此念,这回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顿了顿,又道:“此事于复生而言反倒是好事。”

李惟俭笑道:“正是。下头小吏彼此勾连,学生当日入主武备院可是抛费了好些手段才压服住。这换了实学士子充任,想来总好过那些内府蠹虫。只是如今学生又兼着营造司……”

严希尧浑不在意道:“从旧例就是,营造奉先殿所需木料,从广西、辽东发运,皇城营造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倒是那琼华岛上,复生尚且能试一试钢筋、水泥造法。”

李惟俭蹙眉道:“学生有把握钢筋、水泥所造大梁堪比巨木,就是这营造一事须得寻几个行家帮衬着。”

严希尧道:“这等小事还用问老夫?复生只消放出风声,自有行家登门献艺。”

李惟俭笑着应下,心下寻思着那位山子野如今回了京师,倒是可以请托一番,再寻几个精通力学的实学士子好生计算一番。广寒楼不惜工本砸银子下去,不求修个十几层,修个九层总可以吧?电梯搞不出来,手摇升降梯造几个也不麻烦。

说过此事,李惟俭苦着一张脸将救了永寿郡主之事与老师说了。却见严希尧似笑非笑观量了李惟俭半晌,直到李惟俭心下发毛,这才说道:“私底下听人提了一嘴,好似当日忠勇王次妃相中了复生,要招复生为婿。”

李惟俭眨眨眼,连连摇头道:“就王爷那个性子,学生若真成了仪宾,只怕这往后就有好日子过了。”顿了顿,这才蹙眉琢磨过味儿来,说道:“我说怎么王爷瞧着学生这般不顺眼,敢情还有这一说。”

次妃害人不浅啊。好在姻缘早定,料想忠勇王那般好面子,总不好再塞个郡主过来吧?

思量着,李惟俭便道:“学生本意这几日便要往津门、辽东走一遭,这么一耽搁,还不知何时能成行呢。”

“成行?”严希尧摇头道:“有奉先殿的差事在,复生是别琢磨了。再者——”严希尧压低声音道:“——圣人有意北巡。”

“北巡?”

太上在位时,北巡、南巡交错着来,头一年往北,转年便要往南。也是太过靡费,这才折腾光了国库,乃至于连个小小的准噶尔都能欺上头来。

到今上继位,因着内忧外患,这才停了南北巡视,厉兵秣马、整饬革新。本道花上二十年之功中兴大顺,到时再与准噶尔决一死战……不料出了个李惟俭。

这李惟俭所作所为就不说了,单单算银钱,各处股子不算出息,单单是卖出去的就值上亿!这些银钱半数砸在军中,大顺京营武器革新,这才摧枯拉朽将准噶尔给覆灭了。

到了此时,虽说外头还有人私底下谣传今上得位不正,可架不住政和帝文治武功远胜太上。莫说是各处腹地,便是北面的蒙兀王公也无不膺服!

政和帝变法革新的目的是消灭准噶尔,如今准噶尔灭了,偏生这变法方才变了一半。

这大事已成,圣人难免心生懈怠。至于后头的变法,如今都是首辅陈宏谋硬着头皮往下推行,圣人却没了当日的果决。

也是因此,圣人生出北巡的心思来,陈宏谋一琢磨,圣人去北巡,太子监国,自己这个首辅刚好在朝中继续推行新政,因是也极力赞成。

李惟俭听严希尧说过,纳罕道:“此事……与学生相干?”

严希尧道:“如何不相干?圣人此番有意领勋贵、眷属一并往北巡视,复生为大顺新贵,此番你们夫妇怕是要一道儿去。”

李惟俭呲牙道:“妹……两口子一道儿去?”

严希尧笑眯眯道:“非但是你,四王、宗室,来日也要随扈。”

这倒是应有之意,四王八公在军中影响力巨大,如今八公势微,四王除却打了败仗的东平王,余下三王虽声势有损,却不曾动了根基。估摸着圣人也怕这几位趁其不在京师再搞出个承天门之变来,索性干脆带着一道儿去北巡。

李惟俭蹙眉问道:“这章程定下了?大体何时动身?”

“圣人有意巡视北山三十三姓,这一回往返起码三千里,初步定下是七月动身。赶在大雪封路前回銮。”

李惟俭顿时闷闷不乐起来,心中担忧黛玉的身体能不能吃得消。

眼见师娘又要留饭,这才晃过神来紧忙告辞而去。回返家中,李惟俭便愁眉苦脸将此事与一众姬妾说了。

黛玉神色不变,宝琴等却艳羡不已。随扈北巡啊,上一回还是将近二十年前,且不说是一份荣耀,单是沿途见识塞外风光就值得说道。她们这些闺中女子,又有几回外出见识的机会?

李惟俭说过此事,便道:“妹妹身子骨弱,只怕受不得寒。这仲夏启程,说不得十月末方才回返。关外又不比京师,胡天八月即飞雪,实在不行,妹妹告个假就是了。”

黛玉却笑道:“听闻关外风光粗粝不失壮阔,我也想跟着四哥出去瞧一瞧呢。且这几年我身子骨也不似往日那般弱不禁风了……不如到时候瞧?”

李惟俭笑着应下:“也好。”

小两口就此定下,自是不再多想,可余下的姬妾却起了心思。宝琴自不用多提,她走南闯北,连西海沿子都去过,偏不曾去过关外,此时难免起了心思;傅秋芳倒是惋惜不已,方才生了楝姐儿,正是哺育之时,孩子实在太小,她不好随行;还有个香菱,因着母亲甄大娘身子骨欠佳,此番也不想随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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