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管这事儿是李骋等人操作的,亦或是别的什么,总归现在全北城的人都在议论,那鬼宅中藏了书,只是歹徒偷书都偷不好,无意中点燃了屋里的什么东西,大火直接就烧起来了。
这婶子大嗓门,她一说周边人全听见了。当即众人就焦急起来,这可是人命啊,那能见死不救呢?
这都是说不准的事情。
可这一把火下去,宅子就彻底烧成黑炭了。还有那么些书,不行,只要一想那些书,桑拧月就控制不住的心疼。
这事情怎么这么荒唐呢?
可更荒唐的还在后边呢。
桑拧月将之后该如何经营书肆,又和弟弟好生说了说。
第二个就是,事情进行的狠顺利,一切都按照预期发展,若不出意外,以后他们应该不会再为“藏宝”两个字所困了。
只可惜那买宅子的两个小年轻,你说你置办家业总该四处打听打听吧,结果就这么闷声不响的把这鬼宅买到手,被人狠狠的坑了一把。若只是如此也就算了,总归还能倒手,再把这宅子卖给不知情的外乡人,好歹能减免点损失。如今可好了,宅子在火焰中烧的轰轰烈烈,转眼就只剩下一片荒芜。
可任凭小厮喊破了喉咙,也没人听他的。
桑拧月闻声赶到外院时,还以为是崇文书斋出了什么事情。
而那些书籍都不俗,批注更是能让人惊为天人。于是,读了桑家传书能中状元的消息不胫而走,如今传的满城皆知。
毕竟大宽胡同就像是一个隔火带,着再大的火也牵连不到旁人。而若是没有这宽胡同,两家直接共墙,那这边失火直接就能烧到隔壁,再从隔壁烧到隔壁的隔壁,最终烧半拉街都是小的,有的甚至能烧半拉城。
他实在是憋不住了,就和李骋说了几句,然后李骋心里忙活开了。
人这一生能头脑发热的时候没几次,错过这一回,以后不知何时书肆中才有今天这样的盛况。
不过好在李骋做事仔细,考虑的也非常周到,将每个环节都顾虑到了。也因此,北城的百姓翻过那一箱子书籍后,就更确信,鬼宅中放置的都是书,且都是好书,上边有批注的那种,谁要是能有几本这样的书,怕是考中状元都不是问题。
想想还是很心疼,但哑叔知道轻重。只是叹口气,比划了一个“我听姑娘的”手势。
但是北城多“贱”人。
“对啊,我也觉得这事儿神异的很。”桑拧月接话道。
嘴上说着这些,素锦心里却忍不住叹气,李叔这嘴就跟开过光似的,他说今晚二更后会下雨,果不其然这雨就下下来了。而且是说来就来,一点磕巴都不打,神的就跟开玩笑似的。
只是从来只听说过偷别人金银财宝的,更甚者是偷人的,可从来没听过偷书的,就问这事儿稀奇不稀奇?
因为这事儿太稀罕,很快闹得北城百姓众人皆知。
她一直觉得自己没多少做生意的天赋,就连经营书肆,也是摸着石头过河。全靠之前看来的听来的,以及哑叔的帮衬,书肆才能顺顺利利的经营到如今。
结果问了之后才知,确实是出事了,但却不是坏事,而是好事。因为北城闹得那些事情传到了南城,他们崇文书斋的书籍被众人疯抢了。
素锦闻言也有些愁,但是,总不能因为未来的灾难,这日子就不过了。
而有了暴雨加持,雨水直接给浇灭了,想来就绝不会牵连到附近的百姓了。
现在哪里是赚钱的时候,现在要把那些歹徒糊弄住,把“藏宝”的事情压下去,这才是最急迫的。
所以,就这么简单的,他们姐弟俩成了满京城的风云人物了?
就这么简单的,他们的祖上书籍,成为备受推崇的科考必读读物了?
报官的事情很好办,只是后续追拿歹徒的事儿,这多少有些麻烦。毕竟当时着火时已经宵禁了,北城又多是小胡同,歹徒随便找个胡同一钻,谁还能知道他往哪里跑了?
这人正嘀嘀咕咕说着话,突然听到旁边有人说,“不对吧,我咋前几天听说,这宅子被卖出去了?”
而这次她从素锦嘴里得知了两个好消息。
中午左右,正是用膳的时候,就见哑叔火急火燎的带着小厮来了府里。
桑拧月一边脱了衣裳只着里衣上了床,一边和素锦说:“事情虽说是解决了,可这场灾难真是来的莫名其妙。我到现在都想不通,到底是谁要故意为难我们姐弟。”
以前他不敢想,可以后么,有这样嗅觉灵敏的姐姐,还有这莫名其妙的运道,还用愁何事不成呢?
等闲下雨总会刮点风吧,总会降个温,飞沙走石吧?再不行先来两道闪电,再来个惊雷预报一下,这雨可好,倒是也有雷声,但就只那么一道,雷声还没落雨水就落了下来,谁见过这么邪门的事情啊?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时,柳树胡同的桑宅中,桑拧月看着南边天空上的红光逐渐黯淡,直至变成一片黢黑,提了一晚上的心,终于放了下去。
桑拧月听完弟弟的讲述,怎么说呢,整个人都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好在清儿也不着急,如今他“急”的是书。
后续的事情其实很简单。
于是,原本已经坐等这宅子被烧尽的百姓,这时候也火急火燎的又端着盆提着桶忙活起来,一盆盆的水泼上去,可对于燎原大火根本无济于事。
这样的买主都是家里不缺钱的,至于那些穷苦学子,或是家资不丰的,看到这一幕你说眼红不眼红?
“去北城了不是?”
桑拧月嘴唇蠕动几下,问素锦:“这谣言是谁传出去的?”
那就是,原来买下这鬼宅的,就是那对在南城将书肆开的风风火火的桑家姐弟。只是不知得罪了谁,也或许是有人单纯看他们不顺眼,于是,就莫名传出桑家书籍有藏宝的消息。
除了这两个好消息外,还有两个消息,说不上是坏是好,但素锦觉得姑娘应该知道一下,因而也三言两语就说了个清楚。
“姐姐的意思是?”清儿忍不住凑过来问。
她和素锦说:“一会儿李骋他们回来,你问问他们,这火可有牵连到旁人家,可有惊了四邻八家的老人孩子?若有,明天一早让人送些东西过去,再道个歉,赔个不是。”
那鬼宅中不知道多少书籍呢,指不定都给烧没了,这不作孽么?
再有一件事就是,因为知晓鬼宅是被人重新买下的,买主还是一对姐弟,有人担心姐弟俩已经遇害;或是被歹徒们点燃的迷烟放倒了,所以即便火焰熊熊,但依旧有个颇有善心的男子不顾众人阻拦,硬是闯进了宅子中去看了究竟。
那是正儿八经的,侯爷自己读书时的批注好么?
清儿附和着姐姐说:“对对对,哑叔,您可不能从桑宅运书出去,要不然我们之前做的局,不是就露馅了么?”
那就是桑家藏书的名声被传了出去,甚至因此带动了崇文书肆的生意。
脑子冷了,哑叔也清醒了。此时他就忍不住在自己脑门上拍了一下,老了老了,真是糊涂了。也是被这么快进账的速度迷昏了眼,以至于他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了。
李叔那嘴啊,真就跟开了光似的。本来他们都不信的,因为这天也没闷,也没见变天,它怎么就会下雨呢?甚至就连下雨前一刻,桑拧月都在想,李叔神异了一辈子,可别在关键时候出岔子。
“现在还不了,因为这被当做是证物给拉到衙门里去了。”
“哎呦喂我的大婶子,这事儿去衙门查查就知道了,那还能作假啊?哎呦,我这会儿想起来了,那天我在衙门口卖烧饼,好似隐隐约约听到一句,说是这宅子被卖出去了。新买家也是命硬的,说是一家子只剩下姐弟俩了。哎呦喂,那姐弟俩别是就住在这宅子里吧?要命了,可别烧死人!”
好几大箱子书啊,上边的箱子被打开,书都烧一半了。那男子想着许是下边的箱子中装的也是书,就顶着满屋子浓烟,硬是踹开了上边的箱子,然后冒着被烧伤的危险,把下边那一箱子书籍奇迹般的抢救了出来。
到那时,想必那些歹人也意识到这是个“局”,那家里不得重新不安生起来。
要知道,为了将此事处理干净,他们可是玩了一把大的。不仅要烧书,还要烧宅子。虽说那宅子破了,但地基是好的,只要房梁窗户啥的,好好修整修整,这房子还能住。
就说这对姐弟俩可怜不可怜?
他们做尽了好事儿,被南城的百姓们感恩戴德,可却被歹人烧毁了祖宗传下来的藏家宝。这若是以后下了地狱,不得被祖宗们拍成肉泥啊。
“最起码最近几天要空着。要知道,就是现在去周边书坊买书,也是需要时间的。况且,既然把名声打了出去,咱们为何不尽量挑选些好的书,做实了崇文书肆的能耐,让咱们桑家的书肆生意更上一层楼呢?”
这些人不计较金钱,抢书都是一摞一摞的。然后一边有人往外搬书,一边有人直接给哑叔丢金生、金元宝。
但是,清儿看着眼前整个人都在发光的姐姐,忍不住在心里叹说,他是不知道父亲有多少经商的天赋,他也不知道祖上又有多少能人,他只知道,崇文书肆会在姐姐手中发扬光大,甚至有一天,许是会盖过京城这些老牌书肆的名声,独占鳌头。
于是,不过短短的一个时辰时间,原本还秩序井然、书籍排放规矩妥帖的崇文书肆,就像是刚经历过一场盗匪过境一样,被人抢的精光。
众人唏嘘不已,八卦这新房主指定命也不咋好。以后他们可不能和这户人家走的近了,住在这宅子里的人啊,都邪乎着呢。
素锦说的绘声绘色,桑拧月听得有滋有味。不过再想想那些被烧毁的书,桑拧月又心疼起来。
可北城却多贱人,他们有贱籍。
说完这些,桑拧月忍不住问起那个在火宅中抢救出一箱书籍的汉子,确认他真的没烧伤,桑拧月就和素锦说:“还是应该给些谢礼才是。这是宅子中没人,若有人,想必这男人会救人性命。他品性好,咱们不能寒了好人的心。”再说了,就单凭那些书,也值不少钱,别人辛辛苦苦给你救出来了——虽然对他们来说没多大用处,但别人救了,心意他们得领,总该再给些金银酬谢才是。
但你要精挑细选?
呵呵,怕是第一行字都没看完,书籍就被人兜头抢走了。
等哑叔离开后,清儿问桑拧月:“姐姐,我们的书肆真要这么空着么?”
有雨水助阵,百姓们也不忙着救火了,他们结伴在四邻家避雨。一边躲雨一边议论,邪门是真邪门,这宅子里八成真有什么阴魂。
可报官也不用他亲自往衙门去,毕竟差役们早就在鬼宅处等着了。
这边比之南城的百姓还不同。南城的百姓只是穷苦,但他们是良人。若是那有心气的人家,家里孩子也争气,那他们也能咬牙送孩子去读书。
可侯爷的书籍有些可以拿出来,有些却绝对不能露面。做的越多,露馅的几率越大。
所以事情就到此为止吧。
更多的书籍是别想从侯爷的书房弄出来了,不过侯爷对清儿公子很是喜欢,若是清儿公子提出来要去侯爷的藏书楼看看,亦或是让侯爷提点教导几句,想来侯爷是乐意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