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锦就道:“你要是真好奇,我倒是知道点消息。”
那位庶吉士家里倒也清净,听说是他父母都不在了,他早早的分家出来单过。不过他们兄弟几个感情好,他进京赶考也是侄儿们作陪的,倒是家族和睦的典范。
此时此刻,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都结束了!
沈廷钧见状似有些六神无主,他又凑上前,哑着声音说:“你先别哭,让我看看。”
老夫人提起这位楚仪姑娘,当真是满口称赞。不过她看儿子面目冷冷的,脸上的神色动都不动一下,得了,这是依旧不想相看的意思。
桑拧月强忍住哽咽,抬脚又往外走。然而,她又被沈廷钧喊住了。
桑拧月心想,她之前还因为二表哥提及周宝璐气的浑身发抖,现在想想,何必呢?
就二表哥和她说的那点话,都没发挥出他功力的十之一、二,看看沈廷澜被他气的都快吐血了。沈廷澜那才叫冤枉呢,什么都没做,就被强安上一个薄情寡义、狼心狗肺的名声。比之沈廷澜,二表哥对她算是温柔的了。
“你……”心中泛过有些话,沈廷钧却断然说不出口。虽然他会想她想到失眠,想到浑身暴躁,思绪紊乱。可沈廷钧是谁?他是赫赫有名的武安侯,他不容许自己在任何人面前示弱。
所以呢,她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要彻底和他了断的意思么?
那男子家境不俗,上无舅姑,而他本身命硬,之后姑娘即便生不出来什么,也无人置喙。更何况,他不到三旬,却已经中了庶吉士,前程大好。
桑拧月又摇了摇头。
也真的是只差一点,因为就在她摔倒之前,沈廷钧火速抓住了她的手,又把她拉回到他怀里。
当今太子妃出身镇国公府。现如今的镇国公,也就是她嫡亲的祖父。太子妃乃是镇国公世子的嫡长女,而老夫人给自家长子撮合的,乃是镇国公嫡四子所出的长女,在镇国公府那些姑娘的续齿中排第六,通常都叫她六姑娘。
此时他们不知走到了何处,不远处似乎是个院子,但院子名被绿荫遮住了,这地方桑拧月没来过,因此一时间她分不清这里到底是后院,还是偏僻的西边某处。
“等等。”
这些事情着实是个大工程,等闲三五个月都忙不完。也因此,在双鲤登门请桑拧月去侯府时,桑拧月让双鲤看了满院子的书,摊手说:“我倒是想去侯府看望老夫人,可我这里实在是走不开。”
老夫人长吁短叹,双鲤就笑着道:“您说的哪里话?那天我去指着那位庶吉士给桑姑娘看时,桑姑娘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八成都不知道我指的是哪个。桑姑娘应该是没了成亲的心思,可您又是一片好意,她又不好拒绝,所以才想了这么一个拖延的办法。”
娶了这位姑娘,日后指定能飞黄腾达。不过自家儿子已经位居三品,老夫人也不想儿子吃软饭。但这位六姑娘是真好啊。
这位六姑娘也称得上是“名门贵女”了,毕竟太子的位子板上钉钉,太子妃迟早有一日要成为一国之母。太子妃没有嫡嫡亲的姐妹,而自己嫡亲四叔家的堂妹,说是她的亲妹妹也无人会说什么。
“这京城的权贵都眼明心亮的,怕是过不了几日,那后生就要相看起来了,再晚几天,说不定成亲的日子都定下了。”
她读书认字,就愈发知道书籍的贵重。如今看到这院子里晒得井然有序的书籍,先就存了几分敬畏之心。因此,在桑拧月说无暇去侯府时,双鲤理所应当的点头说:“应是如此,万事都比不上这些重要,姑娘还是先将这些书籍都收敛好吧。”
自己有了学问,就更重视学问。双鲤就是如此。
桑拧月垂首下来,瓮声瓮气的说:“没有。”
虽然她性格沉默了些,但这位姑娘内秀的厉害,且为人知书达理,贤惠孝顺,是京城多少诰命夫人心中的完美儿媳。
那些小丫鬟有侯府的,也有来赴宴的客人们带过来的。总之,别看都是些丫鬟,可消息来源广的狠。
他便松开桑拧月的手腕,哑着声音说了一句,“我明白了。”
沈廷钧又道:“嘴唇呢?磕破没有?”
她甩了甩胳膊,又甩了甩胳膊,可仍旧没有挣脱沈廷钧的束缚。
桑拧月心痛到极致,可又清醒到极致。
素锦却笑着说:“老夫人五十大寿那天,我不是在姑娘身后不远处站着么,双鲤过来寻姑娘说话时,我特意留神听了两耳朵。”于是,她就知道,老夫人给姑娘看好的人选,是今年的庶吉士,也就是那个身着蓝色直缀,容貌端方,年约三旬左右的男子。
说完这些话,她大步往外走去。走的步伐凌乱又慌张,带着落荒而逃的意味。她的眼泪更是控制不住的从眼角滚落下来,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老夫人只能顶着自家儿子冷漠的视线,硬着头皮说:“大郎知道我说的是哪个楚家么?对,就是太子妃的娘家。”
双鲤也是个爱书的,虽说她是下人,本身没什么学问。但进了侯府后,她也跟着嬷嬷认了字。如今复杂的学问她不懂,但《三字经》《百家姓》她还可以翻一翻。
淡淡的松柏香气传到鼻尖,又从鼻尖流窜到四肢百骸、五脏六腑。
心中想起这些,桑拧月颇有些哭笑不得。
老夫人听双鲤这么一说,更唏嘘了。
“那您想做些什么?”
沈廷钧还要往跟前来,桑拧月却努力摆手,还冷眼睨着他。
沈廷钧看到她眸光潋滟,水盈盈的眸中含羞带怒瞪着他。虽是瞪着,可他却觉得浑身舒爽,就连之前憋闷了两个多月的负累感都一扫而空。
楚仪便是在那个时候站出来的,她跟着镇国公夫人离开京城时,还不满十岁,原以为去个一两年就回来了,谁知这一呆就是整整十年,如今这位姑娘都十八了。若不是镇国公夫人催的厉害,她根本不想回京。
沈廷钧听她说这些乱七八糟的,面上盈满了不耐烦。可等听明白她说的到底是什么,他又陡然脸色铁青起来。
“母亲有何事?”沈廷钧看母亲嘴唇有些干,便从双鲤手中接过茶盏,亲自喂母亲喝了两口清水润了润口。他说:“您还在病中,应该好好休息。当真有什么事儿,也等您病好了再说。”
桑拧月落荒而逃,在门口接上清儿,姐弟俩一道回了桑宅。
那位老爷听说至今单身,至于单身的原因,听说是他比较命硬,之前克死了四个未婚妻。
沈廷钧努力克制住这种毛头小子才有的冲动,他走上前,轻声道:“让我看看有没有流鼻血。”
也是因为刚才那场面太荒唐了,桑拧月只专心想着这些,她就没察觉前边带路的沈廷钧,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及至她猛一下撞到他后背,桑拧月疼得“哎呦”一声,她一边捂着鼻子,一边狼狈的往后跌,整个人踉踉跄跄,差一点就摔倒。
这下不仅是素心,甚至就连桑拧月都讶异的看了过来。
老夫人就苦恼着说:“要我看来,拧月那丫头,八成是没看上人。”
素锦说完这些,就看向自家姑娘。说实话,老夫人给姑娘挑了这么一个人出来,着实是费心了。
桑拧月感受到钳制着手腕的力度消失,热度也渐渐消散,突然一股泪意涌上眼眶,心里一阵阵酸涩,但这些她全都努力忍下了。
周秉坤和桑拧月登时看向他。不同于周秉坤的欣喜若狂,桑拧月却带着狐疑,甚至有两分了然。
桑拧月便一边推拒着从他怀里退出来,一边捂着鼻子吧嗒吧嗒掉眼泪。
“不如儿子给您读本书?”
说到这一点,他和拧月倒是相似。两人都不是那话多的人,沉默的坐上一天都很自在。可她许是年老了,就喜欢身边热热闹闹的。身边若是太安静了,她就心慌;可若是身边太热闹,她又心烦……
沈廷钧便寒了面色道:“你是如此想的?”
那场荒唐又旖旎的梦,到这里,终于结束了。
“您说就是,我听着。”
不过既然是要送到书肆中的,该清理的也要清理一下。另外有些珍贵书籍,也要特意挑选出来备份,再把备份的那本放在书肆中,供学子们购买或誊抄。
“大郎啊。”
沈廷钧磁哑着声音,一字一句说:“周宝璐几次三番算计你,更险些害你……侯府出于种种考虑,只罚她在家庙中清修,将事情轻拿轻放,让你受尽了委屈。此事是我对不住你,你有任何要求都可以提,当做是我对你的补偿。”
老夫人灰心丧气,问儿子:“你这也老大不小了,你究竟想挑个什么样的?”
沈廷钧就说:“儿子之前和母亲说过了,姻缘天注定。我这辈子究竟会不会成亲,又会何时成亲,只看我的运道。娘,儿子不小了,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我不是无知的幼儿,您给我手里塞什么东西,我就接下什么东西。我有自己的考量,不会任由您安排我。”
“我哪里是安排你啊,我这是,这是……”老夫人实在说不出个什么来了,气的拍了拍被子,人都给气精神了。
没修改,明天修。又是个周末,带娃比更文累多了。有没有好心人来给我看娃啊,好烦好烦好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