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帝姬,”徐农闭了闭眼,跪匐在地,声音有些颤,竟有些分不清是哪一种更酸楚的情绪。
不是武安君,不是将军,不是淮武王。而是,小帝姬。
边城王侯唯一的承袭者。
“臣下有罪,开城放敌,此罪一。关门拒援,此罪二。但臣下从未曾想过伤及云中百姓,皆是权宜之计啊。”徐农头也不敢抬,但他所说的逐字逐句绝无假言,“云中地处北边,四季分明,每家每户都挖了地窖,后来打通勾连成了地宫。”
“北戎攻破西河,云中郡尉和太原一个主簿勾结,擅自大开城们,”说到这,徐农声泪俱下,布满痕迹的双手堪堪盖在脸上,“太原距之西河更近,被攻破得更快,甚至没有过多的准备时间,可太原和云中更近,有分毫动静都会被洞悉。”
也就是他组织百姓进入地窖的空隙,郡尉乘势,大开门关招降,迎蛮夷入城。
那日动作快的,正好好藏在地窖。动作慢的,都成了蛮夷刀下亡魂,他们不知道云中究竟有多少人。
又或者,那些动作慢的,都是心甘情愿留在城中庇护地窖的。
血染红了整个云中,分不清了。
卫挽闻言,依旧面不改色的端坐着,只有马蹄不断倒脚,她的身形未晃,半响,他看向守在南城门的那三个卫家军:“就他一个?”
“依徐郡守所言,若为真,那位郡尉和太原主簿都不会留在城中,”容羡控着马,朝卫挽并去,“城中百姓宁可鱼死亡破,也未必肯收留他入地窖,而他大开城们的原由,伙同的也并非蛮夷军,等北戎骑兵杀入城池,也不会留他。”
“跑了?”卫挽睨向地上的人,拍着揉了揉马颈,思忖徐农的话,良久,“那今儿,徐伯伯是要上哪去?”
“诚如,这位公子所言,云中残留的百姓没有收容他,”徐农含恨暗下眸子,抓了抓膝上的衣料,“可他却没有趁着门关大开逃出云中城,而是躲在了三方都未训到的角落。”
“不久前,见云中地面有动静,像是万军铁蹄,又听杀生一片,下官就想出来瞧着是不是援军到了,”徐农握紧了搁在膝盖上的拳头,“是在方才,才趁乱逃出城的。”
语毕,卫挽的视线,就轻飘飘地落到了那三个卫家军。
“将军,”三人面露苦色,若不是三人为虎,今儿这证词还真就说不清了,“我们确实只见到了徐大人。”
“主子。”不远处的天际,划过一道雀跃的紫衣身影,卫挽认出来了,是商刀卫。
那商刀卫手上提着一个身影,手脚随风,像是没了知觉,动作比之卫家军更随性,直接在半空松手。
任由人像一摊烂泥一样,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