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贡被摔得五脏移位,这时候也有了意识,悠悠转醒,下意识地扯紧身上的包袱,五感跟着恢复,耳边嘈杂的声音逐渐清晰,鼻尖嗅到了铁锈的腥气,眯着眼趴在地面上观察四方。
卫挽视线上抬,朝着云中破败的城门内看去,卫家军有条不紊地压着北戎兵,风卷残云地清扫战场,指尖搭在腿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轻点,却没急着出声,这事有鬼,绝非徐农说的那般简单。
城门内,裨将扯旗而来:“将军,里头是空城,只有北戎兵……”
话音尾息,裨将盛着黑马到了跟前,被眼前的景象闪的一顿,卫挽点了下头,扬起下巴朝向徐农:“带他去寻,清点百姓。”
“切记,对照落户,”卫挽的声音略凉,带着深意,凤目略过蒙贡,轻飘飘地,“少了哪一人哪一户,都给我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记下来。”
自北戎入主云中以来,蒙贡连日躲藏,整个人都很狼狈,耳尖动了动,骤然听了卫挽的话,囚首垢面的缩在一起,拽紧身上的包袱,吞了吞口水,趁势猛起,朝着空隙撞出去。
旋即,当胸一脚,被恰好落地的商刀卫踹回了原地。
卫挽眉眼一低,看向蒙贡背上的包袱,神色锐利,长枪横扫而过,穿过他的肩膀勾着带子向上一挑,同时枪杆横击,包袱朝着容羡而去。
蒙贡伸手去够,却被枪刃抵了喉咙,他抬眼看去,就见卫挽勾着唇角,潋滟的凤眸中不含一丝温度,懒洋洋的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嗯?”
“你,你是什么人,”蒙贡抬手,抵着枪刃,试探性的问了一句,而后手探进胸膛,掏出一把珠宝,拢在地上,朝前推了推,“别,别杀我,都给你。”
容羡将包袱展开,继而一顿,眼皮上掀,看向卫挽:“几件衣物。”
蒙贡舔了舔唇,视线朝向容羡瞥去,可脑袋却不敢动分毫,脖颈僵硬的贴着枪刃,喉结的滚动都缓慢了下来:“财,财物在我身上,不在包袱里。”
卫挽眯了眯眸,眼底一如云中郡上的天空,阴云密布,唇边掀起笑意,似是不经意地侧头朝容羡谈笑:“这事挺诡异的,一郡都尉,活像个没骨头的软泥虫。”
“战事再起,哪是你的故乡啊,”卫挽回正头,枪刃拍上蒙贡的脸,“是北边、东边、西边,亦或者南边。西河沦陷,身为云中郡尉,不带着云中守备军抵死御敌,反而大开城门,置百姓于不顾,为得的总不会是你怀里那几块破铜烂铁吧。”
“东躲西藏,也没个人接应,出逃被擒,又没能力反抗,”她手中的玄铁长枪锋利异常,贴上蒙贡的脸,便是一道血痕,“图什么呢,郡尉大人。”
“你究竟是什么人,卫都援军?”蒙贡试探的问,似想到了什么,陡然回首望向城墙,惊疑不定,“卫家军!你们是卫家军!”
“你是卫家什么人!”
卫挽眼底冰冷,枪尖悬在他的喉颈正中,勾着笑意,语调淡淡:“郡尉大人,很希望来的是卫都的援军么。”
“可怎么办呢,”卫挽掀起一件长袍,长衫垂落,“来的是我卫家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