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挽若是有意将禁军募入卫家军,就要切断他们的后路。”容羡抬手捋着她耳侧的碎发,瞧着她陷入沉思,有些虚焦的凤眸。
卫挽前世就是栽在了这,太过自负,也太过自信:“世家根系紧密,就像相互依存共生的双生物。想要当机立断,是未必可行,只能一点点蚕食。”
“世家在晋昭年间,就是一大弊端,”容羡起身,将东西归置在方桌上,抚了抚广袖,端坐在方桌另一边的方椅上,“卫国世家虽不同于先晋六卿,但六卿所存的隐患,卫国世家同样不少。”
“其中之一,便是公室弱,世家强,所以卫王很难翻出什么浪。但同样,有卫王在,世家能展露的又很局限,只能通过桃李满天下来壮大世家的权势,”容羡摸了摸茶壶,而后提着壶悬架在炉火上,“禁军之列是世家举荐不假,但所建立起来的盟约并非不可破,毕竟世家所掌握中心权柄的话事者,都被各家举荐入了朝堂。”
“禁军是世家权利的边缘人。”容羡研磨着谷子,用杵砸了砸,“边郡的谷茶很出名。”
“若阿挽能将这批人利用好,何尝不是反拿捏了世家呢。”
卫挽恍惚间,好像明白了点容羡打得这算盘,心下有些思忖:“你的意思是,是否将他们招募并不重要,而是他们能否为我所用。”
“只要他们成了你手中的刀,自然就会归顺你,这才是他们的别无选择,”容羡将那沸开的水,提了回来,先给卫挽倒了一杯,“喝点暖暖身,从醒来就没入口东西。”
“禁军虽沾了卫都的慵懒习性,但本都是些习武之人,底子虽然不如身经百战的关隘驻军,但也是擢选上来的,”容羡将那谷子搅进茶壶,又架回炉火上,“等撞上北戎、北蜀的骑兵,磋磨上几次,就知道卫都那套附庸风雅在边城行不通,就是为了保全他们自己的命,也会拼命挣扎、成长。”
卫挽低眸,拢着杯暖手,并未急着喝:“眼下倒是有个契机,”
“卫让,”她长睫上压出一道褶皱,抬起眼眸,微微偏头看向容羡,“挛鞮且姜暂时不会动卫让,但他也想不到,我们会去杀卫让。”
“世家和禁军的勾连虽然不深,但凭着这一个事,也难以达到我们想要的效果,”卫挽端起茶杯,在唇边停了半响,才抿了一口,“元扶晏。”
卫挽放下茶杯,被水雾蒸腾氤氲的凤眸,瞧着有些水润,眼尾的红都被熨帖了些许:“他唯一的筹码只有世家。就冲着他下这一盘棋,就为了选出一个合适的盟友来看,他就不是一个会囚困在金阙只空等结果的人。”
“若他在卫都向世家开刀,大厦将倾,自然也就无暇顾及边城,居安思危,”卫挽眉宇间有些整肃,指尖转着杯,“禁军本就失了领将在先,而背靠的世家,于卫都又早已不复以往的深深扎根在地底,已然保不住他们。”
补2023.9.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