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起,卫掳坐在上首,等侧首的元扶晏端坐,钱有德才清了清嗓子,扬声散在角落:“文武上殿!”
以李钦为首的百官入列,看着高台之上的元扶晏,神情一噎,心底都像是吞了口苍蝇一样令人作呕。
外族登堂,岂有体统。
但他们没法置喙,只能看着元扶晏把持朝政,低眸瞧着他们这些文物百官,把他们当做蝼蚁一般践踏。
“可有禀奏。”元扶晏身着红色衣袍,单臂搭在桌案上,指尖轻点,靡丽艳色的衣着,同他那张矜贵疏冷的脸形成了割裂,抬眼尽是死沉。
李钦一党的文官,朝着上方一扫,都一如既往默不作声地表达不满,这些日子历来如此,绝不给这个白虏一点好脸色。
沈邝呈摩挲着笏板,低眸,但心下有些沉思。
“既是如此,”元扶晏一改往日的寡言,抬眸看向李钦,“前些日子,新官上任的邬大人暴毙自家府邸,司寇府督察的如何?”
“原说三日,现今半个月都过去了,总该给满朝文武、天下百姓一个交代吧。”元扶晏指尖摩挲片刻,朝着司寇看去,“郑大人?”
郑夺本就是李钦的人,这些日子跟着一种文臣排挤元扶晏,却没想到自己是首个被开难的。
郑夺看了一眼高台之下的第一人,见李钦低眸,才揣着笏板上前,有一些吱唔:“这……”
“这邬大人死状惨烈,活剐百刀,早先已向王上禀呈过,许是邬大人的革新一事太过强硬,被人……寻了仇。”
“哦?”元扶晏撑着下颌,面上带着丝兴味,“这卫国为官,真有意思,开创革新,却无法保全性命,世家杀官,轻描淡写一概而论。”
“这算不算,罔顾礼法啊。”
李钦混浊的眼一眯,提着衣摆起身,朝着上方高台微鞠一躬:“元君这话便不对了,世家无权无势,如何杀官,摸不准是邬大人的仇家。”
“司寇府不出举证,自然不能笃定说是世家所为,”元扶晏应和着点头,“他一位卫都官员,仇家岂不都在卫都境内,诸位之列。”
“你,胡说八道!”李钦抬起笏板,指向高台,“此等脏水,岂能泼在我卫都京官身上,谁不知道邬是之是朝歌郡守!许是他身任地方官员,却不作为结的愁怨。”
元扶晏拄着桌案,食指划向额角,话音一转:“王上将邬大人手中的督办前往邺城一事,交由沈大人,而革新旧政一事,交由了李左师,那二位大人进程如何?”
沈邝呈捏着笏板起身,行至大殿中央:“车辕马匹、其他采买一应事物正有序进行,随行士卒倒是还没有着落,边疆用人吃紧,卫都又不能不留后备。”
元扶晏低眸,看着沈邝呈,眼底有些打量、计较,这些日子他不是没察觉到这群人的心思,但这位沈郡尉,倒是不卑不亢,也毫无抵触,不分属任何一党,约莫这位并非是这卫都池中物。
是她的人么?
沈邝呈是武将,自然察觉到了元扶晏眼中的打量,却没露出什么异样,垂首道:“只能是,等北边战事趋于平稳,调一批禁军回来才尚能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