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静禅还没有察觉到灵羽也来了，只认真地看着地上的图腾慢慢清晰完整。

灵羽并不打算伪装，便坦然点头，算是对她所问的回答。

原来她是知情的。

“你想活吗？”灵羽问。

杜婠意一怔，这微妙的面色变化投在铜镜中，又落入灵羽的眼睛里。

她的话落地半天，围在杜婠意周围的婢女都不见有动静。

杜婠意下意识往后缩了几寸，摩挲她脸颊的那只手却丝毫没有避意。

灵羽伸手用拇指抹掉她眼尾那一点上扬的艳红，她清丽娟秀的样貌便恢复了三分。

等她说完，这些婢女才犹犹豫豫地退了出去。

鞭子上浸透了动物的血，每一下落地都留下一条血迹，逐渐就有了个模糊的图腾。

“大巫既有此言，”杜婠意打断她，“定然是有规矩的。”

以前从未有过此先例，众人面面相觑良久，最后还是低头撤出。

杜府的下人还算听话，随着她的令下都走了，只是这帮巫女有点没有眼力见。

她的身形骤然消失，直接闪身出现在了杜婠意的闺阁门外。

“可……”离她最近的婢女似有意见。

灵羽看了一小会儿，找到了大巫女，化作一缕光钻进了她的眉心。

未经人事的少女比林间小鹿更要纯良，她的眼睛虽然浓妆艳抹，里头那股如清泉般的天真却汩汩淌出。

“师傅，”灵羽低声说，“一个人和天下人，让我看看你怎么选吧。”

灵羽被她发间及腰的玉坠吸引，走到了她身后拿起它仔细观摩。

不得不说，这虽然只是具凡胎，却比她辛苦修炼出来的身体更加强壮。

从看到他的一瞬开始，灵羽没有再挪开望着他的双眼。

她的言语像是有股勾人的神秘力量，让杜婠意不得不扭过身子来，抬头看着藏在这具躯体后的人。

随着他的舞动，长鞭一下一下落在主道的石板上。

灵羽的嘴角扯了一下，似乎是在笑，但又更像是嘲讽。

他戴着一张巨大的青面獠牙面具，脚下不知是踩着高跷，还是此人本就身形高大，总之体型大出常人不少。

她突然想看看，文静禅要是知道了烎魈所谋划的事情，会如何抉择。

几千年前她也在繁华人海中偷偷望过一个人，他那时候叫赫狄风，是个在阳光下拿着璀璨的明珠，朝她奔跑过来的少年。

杜婠意生于一方望族，虽然常年战乱将她困囿在围墙里，见不得天地辽远，但处变不惊的气度还是有的。

其实像杜婠意这个岁数的姑娘，未出阁的反而是少数。

“你的生母连姓氏都没有，”灵羽说，“杜家大夫人将你养在她名下就是等着今天，你当真只有这一句要问我？”

杜婠意忽然抓住灵羽的手腕，迎着灵羽的眼神里，怯弱迟疑也褪去了几分。

过了许久她才开口说话，言语里夹杂着她也控制不住的颤抖：“我、我…不想……不想死！”

灵羽收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来这里的目的，不就是等她这句话吗。